在我们每个成人的记忆里,几乎都有一些杀戳生灵的记忆。一位现已为人母的女士讲起她小时候的一些故事。一天放学回家,她母亲从厨房端出来一大碗汤,香气四溢。她来及放下书包,就凑过去喝了一小碗,汤果然鲜美无比。吃饭时,父亲躬着身将汤碗里的大肥鸡从腹部剖开,小女孩一声惊叫,原来鸡肚里还藏着一只鸽子。
小女孩长大后从书里阅读到有关鸽子很忠实于配偶,喜欢接吻,是尽职的父母,且有很高的智商,她惊呆了。他不能相信这就是以前她喝过的鸡炖鸽子汤的同一种鸽子?或者是节庆宴席上那焦焦脆脆咸咸的油炸乳鸽吗?那杀它的人怎么忍心下手呢?鸽子会不会流眼泪?临死会不会因恐惧而颤抖?
还有一次,小女孩跟着爸爸去吃龙虾。他们走进一家大玻璃橱窗中游着笼虾的海产店,爸爸问了价钱,示意她任选一只。在大人指导下,刀子相中一只正游得很活泼快乐的龙虾。记得是吃清蒸的,蘸着白醋蒜蓉,龙虾的味道像比较结实的虾肉,肥嫩颇有咬劲,离开那个店时,她带走龙虾生动的头须及硬壳做纪念,第二天还携去学校,向她的好友炫耀了一番。
当小女孩看到一相如何爱护动物﹑照顾动物的书,提起龙虾父母如何与龙虾小孩嬉戏,忽然回忆起这些往事。觉得我们几乎每个人的血肉之躯里都充满杀戮而来的养份,对动物的认识,也多是首先透过盘中飧。尤其是现在的孩子或许没听过一声鸡啼,却先吃过麦当劳的麦香鸡,你后来再教育他,说鸡如何在狭小的空间里,折腾地渡过短暂一生,这时人的比较心理作祟,肯定不能够放弃他已饱尝滋味的既得利益
越是了解动物的真相,越是觉得罪孽深重。美味说穿了仅仅是人类欲望氛围营造出来的定型观念,逐年生根在我们的习惯中。习惯是可以改的,可以拿别的习惯来取代。
想想地球生态的耗竭,竟然是立基于人类许多与生存无关的习惯上,不禁让人对环保运动有了几分乐观。
然而人类知不知道这些只是习惯呢?恐怕多半知道吧!可能我们也不能乐观得太快,因为南非大主教图图曾说:要摇醒一个假睡的人是最困难的。
对于个人权利的教育,应该从食衣住行着手。同时要给学生解释荤食与素食的由来,让孩子了解我们如何在支配大自然,以及有无检讨的余地。这是生活教育,也是生态教育,使孩子深切感到自己的生命与别的生命的关系,以及如何改善这关系,不一定继续扮演无止无尽的剥削者角色。就像所有的好习惯一样,童年教育是它的摇篮。
我们不能太期待父母,因为他们也是他们的父母养成的;他们成长过程中并没有机会选择。在习好美食的历史长流中,到何时才能被禁止,其实教育应该负起最大的责任。对学校教育来说,老师本身不一定能够实践义理,但他必须是提供义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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