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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伊斯雷尔执事后继有人

http://www.sina.com.cn 2004/04/26 12:41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米兰达姨妈,这只是一个小型的集会,"丽贝卡开始讲了,"那个传教士和她的夫人都是很和蔼可亲的人,他们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会来这里和我们一起住。我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哦。"

  "什么?来这里!"米兰达惊叫起来,连她正在做的编织品都从膝盖上掉下去了,就像她在遇到极其惊讶的事件时那样,她甚至把眼镜都摘下来了。"他们是不请自到的吗?"

  "当然不是,"丽贝卡回答说,"是我代你们向他们发出邀请的;我以为你一定会喜欢和他们一起住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呢。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够了够了,别解释了,赶快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到,马上吗?"

  "不是,要两个小时以后才到,大概在五点半左右。"

  "好吧,你继续讲,你最好能解释清楚,是谁说过你可以有权力把一群陌生人领回家来过夜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二十年没有接待过任何陌生人了吗?过去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只要我还是这个屋子的主人,任何时候都别想!"

  "米兰达,别责怪她了,先听她把话讲完吧!"简说道,"我刚刚还在想,如果是我们亲自去参加会议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做的,因为伯奇先生认识我们的父亲呀。"

  "这只是一个小型的集会,"丽贝卡继续讲道,"我把你们的情况告诉大家了,她们都说真遗憾你们不能来。因为校长不在,马修斯女士暂时代替他的位置,遗憾的是,那把椅子太小了,根本不够她坐的,她那个样子让我想起圣歌里的一句歌词:'那些野蛮的国度是多么地宽广呀!'她戴的那顶毛皮园丁帽还总是歪在一边。伯奇先生讲了很多有关叙利亚那些异教徒的故事,歌也唱得非常好听,那个捐款箱传到我这里的时候,里面大概有40分钱。我觉得那连挽救一个叙利亚的婴儿都不够,是不是?然后,伯奇先生说,如果哪位姐妹愿意将自己的住处提供出来,他们想要留下来住一夜,然后明天在利佛保罗召开一个小型的客厅集会,伯奇夫人会穿上叙利亚的服饰,还会向大家展示许多异国的手工艺品。于是他就在那儿等着大家的回音,等啊等,就是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我觉得很苦恼,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他们才好。这时,他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他说他之所以要留下来,是因为那是他的职责所在。就在这个时候,罗宾逊太太低声对我说,当我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传教士们都是来我们的砖房过夜的,说外祖父绝对不会让他们去别的地方的。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开始放弃这个习惯了,因为自从我来到利佛保罗以后,除了一个传教士在这里停留过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传教士来过呀。所以我想我应该向他们发出邀请,因为你们都不在场,而你们曾说过我是代表全家去出席会议的。"

  "那你是怎么做的?是不是等大家都出去以后,走到前面去向传教士夫妇自我介绍?"

  "不是的,我当时就站了出来。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伯奇先生会因为没人回答他而感到很难过的。所以我就说,'如果你们能够到我们的砖房来做客的话,我的姨妈--米兰达小姐和简·索娅小姐会感到非常荣幸,因为我的外祖父在世的时候,传教士们都是在我家里暂住的。我代我的姨妈向你们表示她们的敬意。'说完我就坐下了;伯奇先生还为外祖父祈祷,说他是上帝派来的,还说感谢上帝,外祖父的精神始终活在他的后代心中(当然,是指你们)。而那间古老而伟大的砖房里,曾经迎接和帮助过多少同胞,让他们精力充沛地走向战场呀,如今,它的怀抱依然向那些陌生人和战斗者敞开着。"

  有时,当天体在适当的时机会合,大自然就会变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而那些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和掩饰的发自内心的话语和行为,就像是受了神的感召一样。

  在米兰达·索娅的心里,有扇门已经被关闭了很多年了,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扇门竟在不知不觉间将她的灵魂封闭起来。如果丽贝卡能够提前几天了解这些情况并且她足够聪明的话,她就不会再贸然地闯进这片禁止通行的地带,但是现在,由于她的一无所知,门上那又硬又锈的铰链开始摇摆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风一点点钻进门去,使得它的大门慢慢地敞开。所有的这些事情一并发生了,并且造成了令人意想不到的结果。米兰达渐渐地回想起了昔日的时光,想起了她那虔诚而恭敬的父亲;索娅这个名字曾经那样地被大家尊敬和赞扬;丽贝卡应该以自己是伊斯雷尔·索娅执事的外孙女而感到高兴,并告诉大家她并非人们所认为的那样是个十足的"兰德尔"。想到这些,米兰达感觉自己平静多了,她甚至感到有些欣喜,但是她不想表露出来,也不想给别人留下这样一个印象,以为有了这个先例,以后人们就可以把她当做是个热情好客的人了。

  "好吧,丽贝卡,我觉得你做的事是尽了你的职责的,"她说道,"而且你对他们发出邀请时的措词说得非常棒。我希望你的简姨妈和我可以尽快克服感冒;不过我们的房子都很干净,无论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里面的东西也都摆放得井井有条,而且我们有足够的食物,所以,丽贝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必感到惊讶,也不要怕被别人瞧不起。只要伯奇夫妇不是太挑剔或是太懒惰,我们有六间房可以供他们休息和娱乐呢。对了,他们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呢?"

  "他们去车站接行李和孩子们去了。"

  "还有孩子要来?"米兰达小姐忍不住抱怨道。

  "是的,姨妈,而且他们都是在叙利亚的天空下出生的呢!"

  "叙利亚人的后代!"米兰达叫道(这并非事实),"一共几个孩子?"

  "我忘了问了,但是我会为他们收拾好两个房间,如果再多的话,就让他们和我一起睡好了。"丽贝卡说道,心里偷偷地想,要是真能这样那就好了。"如今,你们两个都有病在身,能不能相信我一次,让我来为客人们安排住处?如果有困难我会叫你们的,好不好?"

  "好吧,相信你一次,"米兰达有点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我和简在卧室里休息一会儿,看看待会儿能否有力气起来做晚餐。现在是三点半--五点之前一定要叫我起床。厨房的炉子里还生着火呢。我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烤一锅豆子出来呢,不过他们来的话就方便多了。父亲以前常说,那些从国外回来的传教士们总是对猪肉啊、豆子啊、黑面包什么的挑剔得不得了。丽贝卡,把最南面的那两间房收拾出来吧。"

  丽贝卡平生第一次有了可以供她自由支配的空间,她高兴得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下楼去。砖房里的每间屋子都像打过蜡一样干净,她要做的只不过是把盖在物品上的东西掀掉,然后拿把小笤帚把地面和家具上的尘土打扫干净就可以了。她的姨妈们可以听到她在房里上蹿下跳的声音,一会儿拍拍枕头和羽毛床,一会儿拍拍毛巾,屋里的陶器发出丁丁当当的响声,她还用自己清脆的嗓音唱起歌来--

  过分的仁慈也是徒劳无功,

  上帝的礼物人人平等;

  异教徒生活在黑暗之中,

  竟对木头和石子鞠躬。

  丽贝卡已经长成了一个办事敏捷利落的小大人了,对于所有她有能力完成的工作,她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部搞定,所以,当五点整,她叫她的姨妈们起床来审查她的劳动成果的时候,她简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挂在衣柜和洗脸架上的毛巾洗得干干净净,床铺得既整洁又舒适,水瓶也都灌满了,肥皂和火柴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箱子里放着点火用的旧报纸、引火绳和木头,在每个封闭的火炉里,都有一块大木头在慢慢地燃烧着。"我觉得最好把这里的寒气驱除掉,"丽贝卡解释说,"因为他们是从叙利亚来的;对了,这倒提醒我了,我应该在他们到来之前在地理书上找一找,看看叙利亚在什么地方。"

  一切都做得无可挑剔,所以姐妹两个准备下楼去简单地打扮一下,换件衣服。当她们从客厅门口路过的时候,米兰达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向里面看去。所有的遮蔽物都被掀开了,前厅的敞开的火炉里,火焰正欢快地燃烧着,丽贝卡正在里屋生火呢。阿拉丁先生送给她的第二件圣诞礼物--一盏煤油灯就放在桌角的大理石台上,从玫瑰色的灯罩里透出柔和的光,使得原本阴沉灰暗的屋子顿时变成了可以坐下来和邻居聊天的好场所。

  "看在大家的份儿上,丽贝卡,"米兰达小姐在楼上喊道,"你认为我们有必要把客厅也提供给他们用吗?"

  丽贝卡一边编辫子,一边从屋子里跑出来。

  "在圣诞节和感恩节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要开放客厅的吗?我觉得这个场合就像那两个节日一样重要。"她说,"我把壁炉架上的蜡做的花都拿下来了,这样它们就不会被烤化了,然后把贝壳、珊瑚和那只绿色的喂饱了的小鸟放在上面了,这样,那些孩子就不会吵着要玩这些东西了。米利肯先生要来和伯奇先生谈一些生意上的事,我不知道如果科比夫妇两个也碰巧在场那该怎么办。对了,别去地窖,我马上要去那里收拾一下了。"

  米兰达和简交换了一下眼色。

  "她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活跃的孩子了!"米兰达叫道,"不过,她要是想起别的事来,就会放弃手头的工作了!"

  五点十五分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就绪了,远远近近的只要是砖房(在树叶落光了的时候,砖房在那片土地上非常地显眼)视野范围内的邻居,都对这件事好奇得不得了。哇,两个客厅里的遮光布都被掀开了!最南面的两间房子的遮光布也都被掀开了!还生了炉火--如果眼睛没有看错的话--每个屋子都生好了火。如果不是一位刚刚参加了集会的女士及时出来向大家解释,为什么砖房要这样地大动干戈,恐怕许多邻居今晚都会好奇得无法入眠了。

  传教士一家准时到达了,他们只带了两个孩子来,为了减少旅行的花费,其他的七八个孩子都被留在了波特兰的同胞家里。简带着他们上了楼,而米兰达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晚餐;丽贝卡赶快把两个小女孩从她们妈妈的身边带走,帮她们脱了外套,梳梳头发,然后又把她们带到楼下的厨房去闻闻豆子的香味。

  晚餐非常丰盛,有这些小孩子在场,所有的尴尬气氛都一扫而光了。简姨妈来整理好桌子,并摆放好食物,而米兰达姨妈则在客厅里忙碌着;丽贝卡和两个伯奇家的小孩洗碗,她们甚至在厨房里开了一个盛大的狂欢节,不过并没有进行太大的破坏--只是打碎了本来就有裂缝的一只杯子和一个盘子,还把一把银勺子里的洗碗水直接泼到后门外面去了(在砖房,这种行为是绝对禁止的),最后,又把咖啡的渣子倒进了水槽里。不过,所有"犯罪"的证据都及时地被丽贝卡"毁灭"掉了,她尽自己的能力对那些破坏进行了最大限度的修复,然后三个人若无其事地走进客厅,科比夫妇、执事和米利肯太太已经来了。

  这个夜晚是多么地美妙呀!他们会不时地停下来,让自己和伯奇先生都歇口气儿,暂时不谈那些异教徒是如何在黑暗中生活,并且把木头和石头当做偶像的,但是,过不了多久,伯奇夫妇又会讲述起在那个陌生的、美丽的国度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故事来。那个年纪较小的孩子唱起歌来,在伯奇夫人恳切的要求下,丽贝卡也坐在了那架破得丁当响的老钢琴前,演奏了一曲"一个印第安女孩的荒野流浪记,聪明而美丽的阿尔法拉塔",她风度翩翩,激情四射,表现得非常好。

  八点钟的时候,丽贝卡穿过屋子,拿着一把棕榈叶扇子走到米兰达姨妈面前,表面上,她好像是在用扇子挡着刺眼的灯光,实际上,她是想借此机会偷偷问米兰达,"我们什么时候把饼干拿出来给大家吃呀?"

  "你认为我们有必要那样做吗?"米兰达小姐不太高兴地回答说。

  "贝金斯家每次都是这样做的呀。"

  "那好吧,你知道它们放在哪里的。"

  丽贝卡悄悄地走出门去,那两个伯奇家的小孩像跟班似的跟在她身后,好像一秒钟都离不开她一样。五分钟以后,她们回来了,两个小孩子捧着装满了薄薄的香菜威化饼干的盘子--有心形的、菱形的和圆形的,上面撒着糖,还点缀着在屋后的花园里种出来的嫩嫩的香菜叶子,看起来非常爽口。这可是简姨妈的拿手好戏。丽贝卡捧着一个盘子走进来,上面放着六只装满了蒲公英酒的精制的水晶杯,这些酒还曾经让米兰达姨妈出名了好一阵子呢。这手艺是从老伊斯雷尔执事那里传下来的,那些杯子还是他亲自从波士顿买回来的呢。米兰达对这些杯子爱不释手,因为它们不仅样式美丽,而且握在手里感觉非常秀气。在它们被买回来之前,他们一直都是用装葡萄酒的杯子来盛这些蒲公英酒的。

  在大家尽情地享用了这些点心和饮料--在利佛保罗,人们把这叫做"过滤"--之后,丽贝卡看了看时钟,然后便从孩子堆里站出来,高高兴兴地大喊道,"好啦好啦!到了小传教士们上床睡觉的时间啦!"

  大家都被她逗笑了,就连老传教士们也都笑得合不拢嘴,年轻人相互握了握手,然后就和丽贝卡一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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