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远距离男人》(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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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4/05/26 09:52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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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巴尔托尔地 野棕榈书店 费康 因为我也曾心碎过，约纳当…… 我却不能肯定碎片能重新愈合。 因为我也曾病痛过，如此难以忍受以至我以为我会死去…… 因为除我之外有另一人，我的同类，与我同样的血、同样的气息、同样的皮肤、同样的头发、同样的牙、同一种微笑，他却站着死去了。 因为，我曾对您说过，我愿热爱生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春天的阳光照到了我的脚跟前，它把我拽起来…… 清早的海滨浴场，城市刚开始有些骚动。 海滩上的小石子，任我的脚摆布。 浪涛，退潮时它让沙石欢唱。 我的皮肤散发着咸味，我伸长舌头舔它。 玛丽夫人的奶酪。 莱内先生的点心。 洛朗和约瑟芬的淡菜加炸土豆条。 温柔又易怒的娜塔丽在身旁。 灯塔的白色光束，在夜间是我惟一的伴儿。 我赶走其他所有的人。 我把他们都赶走。我想他们，我就召见他们，我扑到他们脖子上，我紧紧地缠住他们……我推开他们。 猛一下子。 没有事先告知。 肉体的欲望，同我的皮肤摩擦，让自己被紧抱着、搂着、抚摸着，翻转的渴望有多久，它们就持续多久…… 就如拖拉机翻地一般…… 或是更温和一点…… 如满怀温情的圆眼镜。 我厌恶温和、柔情、激情，只要这些并不来自于他…… 来自于这个人。一天清晨，他离港口乘船而去。 我看着他动身，我的手紧握另一人的手。 另一人也爱这男人胜过一切。 这男人抛弃了我们。 为了谁?又为什么事? 为什么，约纳当?他为什么出走? 我从未弄明白。 于是我宁愿独自一人。 在我的小房间里，面朝着大海，还有我的书，嘲弄我的海鸥、风和暴风雨。 这些伴儿对我很合适。 它们不向我提任何要求，我不给它们任何东西。当每个人向他人表露自己内心深处最不可告人的秘密时，爱已开始存在。否则的话，便不是爱情，而是肉体的交换，是即刻的欲念：两人相聚，撩开着的衣衫如同入室窃贼刚翻搜过一样。 保留您的秘密吧，我会保守我的秘密的。 记着《他人的屋子》中的老妇人和神甫。 秘密不是用来同陌生人作交换的东西。 她已因此而死了。 关于您，我知道什么呢? 您愿给我讲您的生活吗? 请随便，约纳当! 让我们仍停留在书架上吧，谨慎为好。 还有许多出色的作品，不会让 我们撕心裂肺的，会使我们陶醉在幻想中，或是沉浸在更为温和的、更加遥远的痛苦中。 有许多书会让我们飞得很高，远离我们的“为什么”。 倘若，能——相当于要—— 标准就将是——细微的—— 这正是无能要说出的—— 《圣经》的告诫 ——E.狄更生 我处在这种无能之中。 凯 1998年5月5日 约纳当·希尔茨 平台旅馆 塞特港 说吧，凯，说吧! 我求您了，我命令您说，我强迫您说…… 秘密吞噬那些把它紧锁起来的人，秘密会造成可怕的伤害。 可您自称热爱生活。如您所说，只有当把这秘密清除后，从中解脱出来之后，才会有胃口…… 倘若您保持沉默，始终胆小怕事，固执己见，那您最终会像《他人的屋子》中的老妇人，您会孤独地死去，被人遗弃。 我们的见面也许不会是意外之举。 我，一个完全的外人，前来正是为了使您从这重负中解脱出来，它压弯了您的腰，使您孤立起来，自我封闭……32岁的人，与世隔绝地埋没在书堆和那些为生活而苦恼的顾客中间，这正常吗?正常吗?您坦诚地问自己。不要说谎、作假…… 约纳当 1998年5月8日 凯·巴尔托尔地 野棕榈书店 费康 不，这不正常!可是生活中什么是正常的? 双亲如此不同，以至他们自己在亲手创造的生活面前也呆住了，感到惊骇，这正常吗?在他们的叫喊、抱怨，他们的怒吼，他们的痛苦呻吟中长大，双手捂着耳朵，这正常吗?在这无尽头的折磨中当个一加一，这正常吗?紧抓住一个坐收渔利的第三者，为的是吸到一点清新的空气，得到一点爱和高兴，这正常吗? 什么都不正常，约纳当!当生活中缺少爱，那么生活并不会服从“正常的”规律…… 爱情是个大骗子，一个大虚伪者。它逼迫您付出一切，然后便满足地、厌倦地离去，又去搜寻另一些可掠夺的心。 于是，便抓住了漂浮在水上的木头。 抓住一个学会去爱的城市。 抓住那些成为熟人并用微不足道的小事来安抚您伤口的外人……约瑟芬，以及她那种在巴勒斯坦—以色列冲突面前不可平息的愤怒；约瑟芬和洛朗的厨房里，他们那金黄色的鳎目鱼，他们的油汪汪的淡菜；晚餐后的谈话，说得天花乱坠，每人用目光打量盘算着对方。(她好吗?她身体更好一些了?她还在想着那个出走的男人?)还有娜塔丽和里盖。老好人玛丽夫人，她不甚明白，可她从柜子下给我拿出了她最好的奶酪。莱内先生烤起了黄灿灿的圆形大面包，只是为了我，为我这个孤零零的女孩做下午点心。他在面包里塞进一根棍形巧克力，却从来不让我付钱! 他们每个人都深知我的事。结局就发生在他们眼皮下，就在费康。 他们一起拯救了我，各人以自己的方式，用他们自己的办法。有人说科地区[位于法国诺曼底东北部地区。]的人冷漠、精于谋算，而我每天都感到在他们外露的疑虑下有颗热乎乎的心 在跳动。 他们接纳了我。而我为自己营造了一个栖身地。是的。人为自己创建一个温馨的环境，拿起别人递来的干草，又重新学会呼吸。轻柔地。 正是用那些微不足道的东西。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小小的快活，此时，大的快活、惊心动魄的快活、胜过其他一切的快活，却已悄然离去了。 我曾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快活。我不再想要了。我不求任何大的、很大的东西。或是说，我只要与我自己相称的东西。但愿我能用自己的臂膀抱着他的脖子、他的肩、他的梦，我能把他留住，留住…… 您不必理解这些。 不要逼迫我来回忆。 让我们停留在博学的小店主的讨论层次上吧…… 在这方面，我感觉很自在，挺机敏，也有口才。我甚至能使您发笑! 谢谢您听我絮叨，约纳当。 Please，Please…… 凯 1998年5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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