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试教育的弊端已是有目共睹,应试教育对人性的约束已是明白的事实,而且,应试教育在中国也已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即便是“高考能校”也惟恐被戴上“搞应试教育”的帽子,其校长等头面人物还希望经常在媒体露露脸,介绍自己是如何抓素质教育的。但应试教育这株怪草为什么可以顽强地生存在中国的社会中,而且如此大放异彩呢?这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
首先就是中国的历史文化传统。考试可以说是中国的一大发明,也可以说是对世界的一大贡献。科举考试出现的时候,是一种进步的制度,它确立了一个比较客观公允的评价体系,因而使很多寒门子弟可以通过考试进入仕途,从而打破了贵族后代对国家政权的垄断。唐太宗李世民就看着参加科举考试的学子大发感慨:“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正是因为开科取士,才使唐宋时期人才辈出,很多政治家、文学家都是从科举考试开始了自己的辉煌前程。但从明代开始,科举题目的内容被严格地限制,形式则成了八股文,科举考试渐渐成了一种束缚人们思想的桎梏。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科举考试越来越成为阻挡时代进步的腐朽制度,因此到了辛亥革命之前不久,表面上要维新的清政府也不得不将它废除了。但科举考试在中国历史上延绵了1000多年,深刻地影响了中国人的思想观念。过去有句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但读书过不了科举关,那就一钱不值。《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一辈子都在参加科举考试,但到七十几岁也没有考上,自己就觉得很没有面子。“文革”时期是一顿乱搞,不仅取消了考试,几乎还取消了教育。70年代后期拨乱反正,恢复了高考,是件大好事,但考来考去,却又考成了这个样子。大学年年扩招,大学生年年增加,入学比例年年提高,考试却没有变轻松,反而越考越厉害。我读研究生时,全年级就只有65个研究生,现在有些学校一个导师带的博士都不止65个。最近报纸上已公布了2005年的高校招生计划,本专科是将近500万,研究生是37万。80年代前期,一年招收的本专科生一共也超不过25万。也就是说,现在研究生的在校人数,比那时候的本专科生还要多得多,大学的入学人数已经多了20倍,而现在的人口只比那时多出1/3,但考试的竞争也比那时激烈了几十倍,只看看这些数字对比,也可知现在的考试制度和应试教育已经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其次是人们的观念。在人们心目中,只有考,才能体现出差别,读大学的跟不读大学的不一样,读名牌大学又跟读一般大学的不一样,读本科与读研究生的不一样,读博士又和读硕士不一样,越往高处走,才越是人上人。只有一个孩子嘛,谁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也许不是这方面的天才,就是那方面的天才,将来不是科学家,就是企业家,父母的脸面全等着孩子去挣。杰出的人才本来就是金字塔的塔尖部分,中国的家长都要赶着孩子往塔尖上挤。在家长的眼中,进了重点大学、名牌大学,读了博士硕士才是人才,在职业学校读书,就是混混。人们的这种观念也是应试教育愈演愈烈的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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