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清凉的雾霭软绵绵地笼罩在黄褐色山头下的这个小镇。一辆吉普牧马人停在一栋车库门打开的农庄别墅前面,一身紧身牛仔裤,牛仔外套,18岁的娜塔莉正吃力地往车上搬行李,然后又从车库里面搬了一箱矿泉水出来。她家的金毛寻回犬都塔跑出来,用脑袋在她身上蹭。
“乖,听话,再见了!”娜塔莉挥挥手,都塔跑回车库,目送着车库大门缓缓落下的同时,牧马人的车尾灯拉着一条红线,消失在前往那座黄褐色山头的公路上。
主卧。娜塔莉的父母披着睡袍,打开窗帘的一角,目送着女儿的车消失在地平线。
“约翰,你认为这个‘间隔年’是个好主意么?”娜塔莉的妈妈有点担忧地问丈夫。
“放心吧玛丽,欧洲人一直都流行‘间隔年‘,现在也流行到美国来了。你们大学不是也有Sabbatical么?不就是间隔年的一种么。”
“那是大学老师带薪休假充电进修,跟18岁的孩子不上学跑去跟她的同性伴侣一起生活能一样么。”玛丽忧心忡忡地喃喃着。
远在五百多公里以外的旧金山。下城卡斯特罗区市场街的一家小小的蛋糕店的厨房,麦克在忙着跟妈妈一起做蛋糕,松饼和甜甜圈。上午七点开门,最早上门的肯定是早班的警察,进来买咖啡和甜甜圈。不远处,巨大的彩虹旗在迎风飘扬,骄傲地向世人宣示着这全球最赋盛名的同性恋社区。
麦克原名叫麦当娜,是一个黑头发、很漂亮的女孩子。但是,在初中的时候,她在学校老师的教导下,认识到自己原来是一个同性恋者的事实,而且,还同时有易性癖,所以,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一个男生的名字。现在,她每星期还去看一次心理医生,希望弄清楚自己究竟是变性比较合适还是继续当一个女同性恋者比较合适。娜塔莉是麦克从小学一直到初中的好朋友,也是一个在初中就认识到自己的性倾向的女生。可是,在高中开始的时候,娜塔莉的父母因为工作调动,举家搬到了南加州橙县,从此,这对恋人就只能通过社交软件开展异地恋了。
橙县是一个比较保守的地方,娜塔莉完全不敢暴露自己的同性恋身份,怕遭到歧视;而生活在这样一个保守的地方,甚至连老师都不理解她,写作文的时候因为暴露了自由派的观点,经常会被老师判不及格。她一直希望能回到旧金山这个自由自在的城市生活,终于,她和麦克双双被旧金山州立大学录取了!然而,她妈妈有点纠结,因为,著名的私立南加州大学也寄来了录取通知信。
究竟上那所大学?这个简单的问题,让娜塔莉和麦克两个家庭专门在春假的时候聚在一起开了一次联合家庭会议。在会议上,麦克的爸爸提出,既然麦克和娜塔莉都对自己的前途和性倾向有不同程度的疑惑和不确定,不如就让她们来一个“间隔年”,暂时先不要上大学。这个提议得到了娜塔莉父亲的赞成,因为他是英国的大学毕业的,在读大学之前和大学毕业以后,他都有间隔年,尤其是大学毕业以后的两年间隔年,让他在银行的实习训练中积累了很多经验,他没有想到的是原来美国的大学的MBA[微博](工商管理硕士)课程是要求学生有两年间隔年的经验才能报考的,他的间隔年经历让他有点误打误撞地如愿考上了美国名校的MBA,现在成为一所大公司的高层,所以,对于“间隔年”,他是举双手赞成。
那么,两个年轻人的“间隔年”要做什么?
娜塔莉的妈妈提出,在她任教的社区大学,有专门给间隔年学生补习数学的数学班。很多学生的数学成绩不好,靠高中老师宽松的给分被名校录取,所以,希望能在上名校之前补习一下,不会到时候那么辛苦。另外,附近的州立大学也有为间隔年学生安排的课程,让他们在大学的环境中没有压力地先熟悉一下,让他们更成熟一点再开始大学生活。但是,麦克和娜塔莉的成绩都很好,不需要读补习班。
麦克的妈妈就说:“不如,就让两个年轻人到我的店里面帮忙吧!她们早上可以帮忙做蛋糕和甜甜圈,帮忙招呼客人,下午可以参加社区的各种活动,比如同性恋权益促进会的活动就很好,我会出工资给娜塔莉的,放假两个孩子也可以一起跟同学去玩,毕竟娜塔莉的小学和初中同学大[微博]部分都在旧金山啊!”
娜塔莉的妈妈还有担忧:“那,娜塔莉究竟上旧金山州大好,还是上南加州大学好?后者可是名校,不容易进哦!”
麦克的爸爸说:“这样,先看看录取她们的哪所大学是有‘间隔年’计划的再说吧。”
经过了解,他们发现南加州大学的间隔年计划主要是针对大学毕业、准备上研究院的学生的,而旧金山州大的间隔年计划,可以让准备读本科的学生保留学[微博]籍一个学期或者一年,更符合两个孩子的需要。而且,南加州大学附近的治安不是太好,学费也比公立的旧金山州大贵几倍,本科不一定非要上这种名校的。
“好吧,那就这样决定了。咱们一起上旧金山州大!”
“牧马人”在州际五号公路上奔驰,晨风把开车的少女金色的长发任性地吹得像奔跑的快马的马尾。娜塔莉望着倒后镜里面消失在背后的远山,忽然感觉自己一下就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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