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山西某高校新生报到时的收费场面,今年人数是空前的。
在那里,家长把学费连同孩子一起“交给”了学校。杨杰/摄
□郑秉文
2004年英国学界和舆论界举国进行了一场空前的大辩论:从2006年开始,所有大学将取消国家统一学费收费标准,彻底改革贷款制度等,从而在根本上撼动战后英国福利制度的最后一个支柱,为此,赞成派和反对派进行了激烈的争论。在美国,州立大学的改革也是风起云涌,纷纷要求摆脱公立的地位,要求授予“企业地位”和自由收费的权利。英美大学改革的目的从根本上讲,一是为了在激烈的国际高等教育竞争环境下提高本国的竞争力,二是为了摆脱财政窘境以弥补大学经费的不足,三是为了更大范围地实现高等教育的社会公平性。
我国从1990年代中期开始高等教育的改革,事实上走上了一条产业化的不归路,不管主观上承认与否,其积极效果是提高了效率,即在人均GDP刚刚跨入1000美元时就实现了19%的毛入学率,其消极效果是导致了社会不公或称“高教不公”,直接影响了社会和谐。
2004年11月我到英国做了一个月的访问学者,详细考察其高教改革过程,访问了深深卷入大辩论的重要公共经济学家。结合自己的研究和观察,笔者以为,从正在进行的英美大学收费改革之中,我们恰恰可以获得解决目前国内“高教不公”的新思路。
析英美高教收费改革
英国改革
自战后英国宣布建立福利国家以来,高等教育作为福利制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一直由中央政府直接控制,学费标准定价始终没有放权,即使1979年撒切尔夫人上台,对许多福利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也始终没有触动高等教育体制。
最近的一次改革在1998年,但学费定价和招生名额等还是由中央政府决定。之所以2004年的改革被认为是一次彻底的改革,是因为它最终下放了这两个权力,旨在彻底解决大学的财务窘境和资金来源问题。
英国大学几乎都是公立大学,其资金主要有三个渠道:一是政府拨贷款,二是学费收入,三是外部资源。所谓外部资源包括海外学生学费、项目咨询收入、社会培训与短期课程、社会筹资、校友捐款和校园零售收入等六项。战后初期,政府拨款是大学预算的主要来源,构成了其大部分比例。但是,随着大学支出的不断扩大,这个比例逐渐“颠倒”过来:国家财政投入占其比例越来越小,“外部资源”份额越来越大,尤其是近20多年来,虽然政府对高校投入的绝对数在不断扩大,但高校的预算却与日俱增,来自政府的经费杯水车薪。以Warwick大学为例:1979~1980年度预算是2000万英镑,2000~2001年度预算为1.745亿英镑,增加了七八倍,但政府拨款在预算比例中却从60%下降到了27%,本国学生学费收入比例从20%下降到8%,海外学生学费比例从2%上升到7%,研究咨询收入占15%,“其他收入”从3%激增至43%。“其他收入”显然意味着从社会筹资。
英国公立大学主要依靠社会筹资和化缘,否则就难以为继下去,这已是一个公开的秘密,是一个既成事实,是一个政府无力阻拦的大趋势。
在这个事实与趋势面前,英国政府所给予的,只能是放松管制,下放权力,别无它途。其实,沉重的经济负担早已迫使许多高校学费定价在某些领域大门洞开,例如半职读书的学生、研究生和海外学生的学费等。
英国2004教育改革除了扩大高校资金来源渠道、提高在全球的高教竞争力之外,还立足于解决社会公正问题。穷人和富人的消费能力是不一样的,需求也是不一样的。实行差别费率可以更好的适应不同群体和不同层次的社会需求,能适应不同消费能力的社会各个阶层,这才是真正的社会公平,而不是相反;并且,只有这样,对国家、对校方、对学生本人、对学生家庭、对纳税人几方面都是有利的。给穷人以选择的权利,这是体现公平的一个重要体现形式,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因为这样可以促进高等教育参与率。高等教育的融资问题是个悖论:财政转移将会导致一种约束,有潜力的学生没有选择学校的权利。公共财政教育经费越少(如美国),外部供给方的约束就越少。英国高教改革撼动了福利国家的最后一个支柱,触动了福利制度的核心,引起了社会舆论轩然大波,社会各阶层纷纷加入讨论,各种观点充斥媒体。
在2004年这场社会大讨论中,改革派的观点显然占了上风,系统论述和赞成改革的文章铺天盖地,远远多于反对派的言论,后者势单力薄,几乎没有大块的理论文章,媒体声音比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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