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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苦旅--兼为余秋雨教授辩护

http://www.sina.com.cn 2001/02/22 12:0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牛布衣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相依为命地走过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针和分针准确地指向五点整。与索然无味的数目字毫无心肝地缠绵了一整天之后,终于又可以向它说“再见”了。我急急走出分隔成牛栏似的办公室,不失时机地钻进一只叫做电梯的大吊桶里,假装不知道上司的目光像两只牛虻一样叮在我背上。吊桶满载着淑女和绅士--连带她(他)们身上的脂粉气和烟草味,稳稳地降落在地面上。

  我像一只鸟,从一棵大树飞到另一棵大树,起初,尚有良禽择木而栖的傻念头,后来纯粹是为了找虫子吃,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哪一棵树。无论何时何地,我与上司及同事们的关系都算过得去,不太好,也不太坏。我坦率地承认,我从来没有爱上过某一处的上司和全体同事。我知道这是一种可笑的表白,没有人会用爱或不爱来描述超出“男欢女爱”范畴的人际关系。人人都认为人际关系是一种技术,可以用某种方式来测量、调整和校验,就像两只柔性齿轮之间的啮合,又像不同语言平台之间的通讯协议。我从容不迫地融入了街头的人流,思想却像一架纸风车,一刻不停地在冬夜里转动着。

  这是一个少有的暖冬,没有凛冽的北风,只有静穆的清冷。街灯似水的柔辉,咖啡座如梦的烛光,法国梧桐的疏枝,窈窕淑女的裸膝,交织成大都市西区冬夜特有的浪漫氤氲。我喜欢都市之夜,就像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看电视广告上的年轻漂亮女人一样。只要不是喝醉了酒,或者是热昏了头,像我这样领子漂得不够白的男人们其实心里都很明白:无论大都会的夜生活还是电视广告上的年轻漂亮女人,两者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但是自古至今,有哪一条司法或道德的律令,禁止人们心驰神往“宝马雕车香满路”的都市夜生活呢?

  我像往常一样慢吞吞地,坚定不移地沿着归家的路走去。在我的生命体验中,归家意味着走进一间能遮风挡雨的亭子间,意味着拧亮一盏能在黑夜里带来光明的台灯,意味着躺在一张能解除一天劳瘁的棕绷床上。我走过一家售楼中心,那里专向客人推荐尚在建设中的豪宅名园,但那里不是我的家。我走过一家灯饰市场,那里各式各样的枝形吊灯璀璨夺目,但那里不是我的家。我走过一家意大利家俱展示厅,那里陈列着许多富丽堂皇的席梦思床,但那里不是我的家。

  再往前走是一家倒闭的家用缝纫机厂,那里曾经是我的第二故园。和大多数职工一样,我几乎在潜意识里爱上了这个大家,厂里的头领就是我们的家长。许多年来,我见过慈眉善目、和颜悦色的头领,也见过横眉竖目、声色俱厉的头领。但没有一任头领不把全厂男女老少看作是自己的儿郎,没有一任头领不为自己儿郎的终极信仰、婚丧嫁娶、生儿育女,操碎了心,劳白了头。甚至琐细如肥皂、手纸的按月发放、鸡鸭鱼肉的逢节分派,头领们无不腊月饮凉水--点滴记心头。常言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个不说是“诗礼簪缨、钟呜鼎食”,也称得上是“丰年留客足鸡豚”的大家庭,终于败落乃至破产了。

  在它紧闭的大铁门前,隔离快慢车道的铁栅栏开有一个以往供车辆出入的大缺口。为了节省上下人行天桥的时间和脚力,我经常从这个缺口穿过快车道,穿过路对面的弄堂,直达另一条马路。这一刻,当我一只脚刚迈下人行道,一个忧郁的念头突然在脑海里浮了上来:我会在穿过马路的一眨那间被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撞倒,刹车吱吱尖叫着,车轮辗过我的腹部,迟迟疑疑地停住了,肝脏破裂,鲜血涌入腹腔,脸色凝成了白霜,思想成为一个巨大的空洞,灵魂轻易地挣脱了躯壳,像一阵烟一阵雾一阵风无声无息地湮没在大气中,司机双肘撑在方向盘上,惊恐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潮水般的行人围了上来,警车的呼啸声从远处赶来……。于是,我改变了主意,决定再向前走四十米,缓步登上人行天桥以躲过眼前这一劫。

  随着周围的景像变得越来越熟悉,忧郁的念头像贼一样溜得无影无踪了。马路转角上有一家饭店,三开间门面,从前是家点心店,名叫长短亭,取李白“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词意。后来换了店东,连带店名也更换了,叫作泰山饭店,办酒席兼卖点心,在附近一带大有“一览众山小”之意。再后来,店东乃旧,酒席停办了,于是正名为风雷饮食店,典出龚自珍的己亥杂诗“九州生气恃风雷”。十年过去了,在伟人眼里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在凡人眼里却不知过了几多冬寒夏暑。某天,路人偶而抬头一瞥,“泰山饭店”的匾额又回来了,再透过玻璃弹簧门张一眼,酒桌上座无虚席。大约几年前或者更早,听说又换了店东,并且恢复了原名--长短亭,酒席上也新添了生猛海鲜、灵蛇俏蛙。新店东没有读过李白的《菩萨蛮》,何况据后人考证,这首词也非李白所作,但新店东喜欢“长短亭”这个名字,寄寓“政策长则财运长,政策短则财运短”之意。因此,“长短亭”店名的轮回,并不能证明店东们的“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更非米兰·昆德拉所谓的“永劫的回归”,或者老话说的“六十年风水轮流转”。

  从前的雅韵书场,现在是香格里拉歌舞厅,楼顶上,烈焰腾腾一般火红的霓虹灯勾勒出一支硕大的萨克斯管,不间断地吐出一串串幽绿色的英文字母SHANGRILA。门前三三俩俩的人丛中不介意地站着一名娇小的女子,一身温润轻暖的浅灰色套装,敛而不扬的裙摆和乌黑的长靴之间,裸露出一小段膝盖,是刻下时行的冬装打扮。一张薄施朱粉的娃娃脸上天生一副好眉眼,活脱脱一个刚跨出校门的白领淑女,只是顾盼之间别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情和“依了王法打杀,依了佛法饿杀”的楚楚可怜。

  我小心地绕过一辆停在后门口的七成新山地车,与正欲出门的前客堂小伙子点点头,年轻人客气地招呼一声“亭子间爷叔”,就跨上山地车飞驰而去。迈进门槛,我便闻到厨房里飘出了葱烤河鲫鱼的诱人香味,还依稀听得前楼阿婆一边叮叮铛铛地洗碗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客堂间的脚踏车是从苏州河边船上买的,便宜哪!”我在黑暗中沿着陡峭的木扶梯上楼、开门、反手锁上房门、拨亮台灯,便一屁股赖在藤圈椅里。

  隔着弄堂,对家窗口飘出了曾经是三十年前主旋律的《红太阳》,扎着马尾辫的歌手们用烟酒嗓唱道:“毛主席的书嗯嗯嗯,我最爱哎哎读嗯嗯嗯,千遍嗯那个喔万遍哟喔喔喔下功夫嗯嗯嗯……”。不管是年轻的听众还是年老的听众,谁听了这歌声都不再会生发出孔老夫子闻韶乐后三个月不知红烧肉味道的那份爱感或恨感。这不能怨歌手唱得蹩脚,只能叹三十年前的那段历史已变得如此之轻,轻得就像一个人随着春风拂槛和荷尔蒙水平的高涨,免不了在梦中做出些个荒唐事。

  曾几何时,“历史”是个多么沉重的字眼,我从小知道“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只是我至今不明白所谓“背叛”,是指背叛历史本身,还是指背叛创造历史的人,还是指背叛有资格撰写历史教科书的人。我越不明白,越觉得历史二字的沉重。我知道从前一个人一旦历史上有了污点,比如参加过国民党什么的,就像女人贞操有亏,一辈子也抬不起头来。难怪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从高衙内手中救下妻子,未及安慰先急急问道:“不曾被这厮点污了?”待娘子道“不曾”,一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然而,一个弱女子每次必能逃脱花花太岁的辣手吗?如果不能,我们有何权利大声指责她忍辱偷生呢?同样,余秋雨作为一介文弱书生,在文革期间必定能逃脱强权政治的点污吗?如果不能,我们又有何权利大声指责他和光同尘呢?况且,我们中间谁是无罪的呢?我们中间有谁用自己的双手在大地上雕琢过一块石碑、堆砌过一道长墙,来纪念文革中沉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冤魂呢?我们中间有谁在自己的心中始终摇曳着不灭的烛光,始终低徊着委婉的诵经声,来超度因向往天堂却陷入地狱的无数知名或不知名的文革冤魂呢?我们中间有权柄者,即使能让少数知名冤魂身后备极哀荣、博得“忠烈侯”一类美谥,因此就能安抚多数知名或不知名的冤魂,希望他/她们勿来扰乱尘世间的清梦吗?

  既然我们中间有许多人自诩是马克思的私淑弟子,那么何不转过头去听听这个莱茵河畔民族的集体忏悔?几年前德国总统赫尔佐克在悼念“水晶之夜”被害犹太人大会上称:1938年11月9日到10日的夜晚是德国历史上最黑暗和最耻辱的一夜,是对人类文明和人道主义的践踏,整个德国从此陷入了有组织犯罪的泥淖,他呼吁德国人记住这段被点污了的历史,不再重蹈覆辙。相形之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意义上的对文革的集体忏悔呢?

  不知什么时候,对家窗口的《红太阳》唱碟已换成了任贤齐的《心太软》:“……你总是心唉唉唉太软嗯嗯,心唉唉唉太软嗯嗯,把所有问题唉唉唉一个呃人嗯来扛吭吭……”。说的也是,这么沉重的话题为什么要由我一个人来扛呢?发生在三十年前史称“文化大革命”的那场大劫难早已灰飞烟灭了,换言之,已成为历史了。三十年的光阴不算长也不算短,关键在于你用哪一种尺度来衡量它。如果用个体生存这把尺来量度,三十年实在不能算是一段短时间了。三十年前呱呱坠地的婴儿如今已长成了伟岸汉子或美艳妇人,而三十年前豪气如虹的伟丈夫或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如今都已经进入或快要进入“随心所欲无逾矩”的境界了。所以人们几乎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现代学术规范所要求的“知识化建构”,把三十年前发生的那段历史当作一个客观化的实证知识对象,不带丝毫烟火气地审视它,就像仔细端详老祖母年轻时烟视媚行的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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