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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青年报总编辑陈小川作专题演讲

http://www.sina.com.cn 2006/12/14 22:12  新浪教育

  再次感谢陈教授。接下来的一位演讲者来自已经创刊有55年的一份陪伴了我们好几代人成长的报纸,那就是中国青年报,陈小川是中国青年报的总编辑,他虽然自己是做平面媒体的,但是他可以说是跨媒体,还经常出现在电视媒体上,包括凤凰卫视请他做嘉宾的节目就有好几档。所以,陈先生不光做平面,而且还口若悬河。接下来我们欢迎陈小川先生进行演讲。

  (鼓掌)

  陈小川(中国青年报总编辑):各位大家下午好,我不敢口若悬河,怕耽误大家的时间。今天的论坛群贤毕至,规格很高,看到许戈辉在这儿主持,我就知道规格很高,把他从香港请来多贵!我想谈的题目是“谁知道素质教育的真经”。

  不久前《中国青年报》报道了一条新闻,在毕业生求职过程中百分之四十几的碰壁是因为不善言辞、坐没坐相、站没站相造成的,我把它归为素质教育的缺乏。给大家说一件小事,有一次中央电视台招聘主持人,一共有三个考场,其中一个考场让我做主考官。大概前前后后三天考了一百多个人,我说你看你们光鲜的主持人给多少孩子平白地做了一个主持人梦,其实主持人那么好梦吗?不那么容易。他就想在三两分钟的面试中很快地吸引考官,结果千奇百怪,什么东西都出来。有出来就装周杰伦的,扮酷,可能基本上这一分钟就回去了。还有中央电视台那个老师讲到的美国成功的动画片《海底总动员》,有的进来就手里套着一个《海底总动员》的玩偶,我说你这孩子可能看电视太多,做电视不太多。后来敬一丹说我太损,我没当着孩子面说。我们多年轻人在碰到这种考试的时候,常常智商很高、情商不行。人很漂亮,但是不讨人喜欢。这是什么问题呢?不知道各位有没有这种感受。我发现还是缺东西了。我就在想恐怕素质教育缺乏是很大的一块。

  前年我们报道了一条新闻,内地的一座大城市高考大面积欠收,引起一大片对素质教育的议论,高考兹事体大,高考更事大。素质教育就是围绕着越来越大的高考提出来的,但是素质教育的命题没对,经是好经,只是到了今天经文还没被看清楚已经被念了好几年了,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各地凡是对素质教育的重要性有所领悟的教育官员率先实现行动积极,结果领悟少的地方吃亏了,高考欠收,如梦初醒。比如说素质教育,很多人理解就是把语文的课文变成情景表演就算是素质教育了,我看未必。但是很多大家,像王力先生、季羡林先生、鲁迅先生都不是靠表演起家的,我曾经在70年代末期请王力先生写过《教青年人怎么写应用文》,于是王力先生非常高兴地应允了我们这个请求,在中国青年报上开一个专栏,如何写应用文,怎样写信,怎样写便条,怎样写介绍信。讲到一个细节,他说一个小伙子给父亲写信说某某某父亲大人说,他说这是错误,因为信封是写给邮递员看的,不是写给你父亲看的,你父亲是你的父亲,不是邮递员的父亲。这些大师没有一个人是通过情景化提高素质。于是老师就用所谓素质教育的办法,李春波唱的《一封家书》完全是误人子弟,此致敬礼唱了好几遍,学生还是不会写信。还有数学,是不是把数学娱乐化就是素质教育呢?陈景润等几个数学家都不是通过数学娱乐化成为数学大家。然后大把的素质教育领悟者组织学生进行社会调查,用意也非常好,有开办各种兴趣学习班,学习琴棋书画,用意都不坏,但是那算素质吗?会琴棋书画就算素质?未必。如果说会琴棋书画就算素质,那演艺界的人一定是最高的素质。尤其是这种素质教育给人以误会,相当于我们现在看房地产广告,经常打房地产广告,说我这是高尚住宅,就有一个错觉,认为把孩子放进高尚住宅里住就能成为高尚的人,我就说请问房地产大老板,什么叫卑鄙住宅。你告诉我北京、上海、香港、深圳哪一家是卑鄙住宅。如果没有卑鄙住宅,一定没有高尚住宅。住宅何来高尚?素质教育的这种形式,所谓会了琴棋书画人就一定会高尚,人就一定会素质高,这纯粹是胡说。

  所以,有些在素质教育上的误区就使得我们社会教育的工作者误解了,认为琴棋书画就是素质,会写调查报告就是素质,完全是两回事。瑞士人要访问贫苦人上哪儿找?瑞士人没有贫苦的人。可是我们这些人小时候都是跟贫苦的人在一起。大科学家袁隆平闲着没事拉两天小提琴,并不代表他的素质,他是休息,他是调理精神而已。实际上我听过袁大师拉的小提琴,也非常一般而已。

  为什么现在学生综合素质出现一些问题呢?实在是学生极其可怜,陈少峰教授说学生没有时间,初中毕业最后一门考完,全楼的学生像发疯一样狂喊,所有的课本都放在地上,他的母校情结和我完全不一样。他考上大学我带他去,说买点书,从西单的图书商城,周末打了的从西单往东单走,我说咱们到那边给你买几件衣服、买几双鞋,路过天安门广场,他指着人大会场的侧面说这是哪儿?我说儿子,这是人民大会堂,左边这叫天安门,你认识吗?那司机说你们家孩子上大学了,我说是,从哪个村里跑来的?我说就是北京长大的,他没有自己的时间。再往东走,到了东单,看到东单体育场,他指着东单体育场说这是四中吧,我一下子傻了,我说你对哪儿熟?他说我主要是对东直门到小西天以及地下通道比较熟悉。我们现在的父母盲目塑造孩子,连认识昆虫都得带到自然博物馆去,因为北京没有昆虫了,都是苍蝇、蚊子,孩子的天性完全没有。我在中央电视台讨论一个话题,说学校体育课的安全,大多数中学不开运动会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我记得我小学6年读下来,膝盖基本上没好过,全是老疮未去新疮又添,我照样活到今天,照样活蹦乱跳。可是现在孩子哪有时间运动,哪有时间打篮球。现在是不是爹妈还要带着孩子去进行认识昆虫的素质教育呢?是非常尴尬的一件事情。而且去年我看到有一个电视台播了一条新闻,一个十岁的孩子横渡了一条400米宽的河,哦,这是个新闻,这个孩子真棒,10岁,能横渡400米的河。我说我们10岁的时候跳到水里一游就是3、5千米,全班人都会游泳,而且游泳没有挑场合的,江河湖海跳进去就游,四月份赶跳到厦门的海里去游。我用这个话批评我孩子的时候,我的孩子说那时没污染,现在有污染了,找个借口。

  如果说电视台拿横渡400米的河当新闻来播,那时候我们半个班的同学都可以上这条新闻。这怪孩子吗?不怪孩子,怪教育。现在夏令营、冬令营基本上说是寓教于乐,哪有乐,基本上就是教,包括有些吃苦项目,我的看法是花钱买来的苦也不是真苦,都是编的、设计的。所以,现在父母对孩子的教育一个很大的问题,其实恰恰是耽误了孩子素质教育的元凶就是父母,什么事都管,我说现在咱们的父母像政府一样,政府什么都管,然后老百姓就什么事都找政府。爹妈什么事都不管,那不认识昆虫也找爹妈。中央电视台青年歌手大奖赛问什么是昆虫,指着蜘蛛也说是昆虫,我们小学都知道昆虫6只脚这是最基本的特征。所以,家长像政府所有的事都管,我有一个政府官员的朋友,官做得不小,他说我怎么辖区百姓什么事都找我,我说你活该,谁叫你什么事都管,人家生不出孩子都管你,说因为这附近有磁场,所以我生不出孩子,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的问题,这就是管多了的问题。把一些不必要的教育都算在素质教育,而把必要的教育都丢了。很多大学生去面试的时候,给我装周杰伦,我能喜欢吗?周杰伦张艺谋喜欢,演《满城尽带黄金甲了》,我不喜欢,我们报社不需要周杰伦。很多素质教育的缺憾在哪儿呢?我们经常有大学在读的本科生、研究生作我们那里做实习生,电梯一开,一帮实习生涌进去,都习惯了,先抢进去再说。我们的社长老同志最后一个上去,到几楼啊?五楼、六楼、三楼,社长一个一个摁,摁完了没有一个人说谢谢,我站在电梯上,我就说各位同学,你看他这岁数不是领导也是老师傅,你怎么也得说声“谢谢”,见了老师傅也得说声“谢谢”。“哦,我们忘了”,门一开,下楼,照样没人说谢谢。在食堂里吃饭排队,只要有一个同学站在前面,马上跟上四个,一个学校的全去了。我笑咪咪地问他们,你们是认识的是吧?“是呀,认识,我们同学”,我说本报的总编辑谁都认识,他还站哪儿啊?没有人意识这件事,没有人意识应该排队,认为认识这个同学可以插队。甚至是不认识的,没有关系。我说总编辑谁都认识,来了直接吃?孩子傻了,全是名校的毕业生。素质教育从什么时候学的?还真不是大学学的。

  比如讲真必要的一些素质,作为现代公民的责任感,诚信,环保意识、同情心、宽容之心、礼貌礼节、敬老、对自然的爱和敬重之心,还有男孩子对女性的谦让,包括对女性的保护。我说作为男同学,不应该看到一个女生在那里提着一个很重的包而你空着手在那里走,这作为男孩子来说是不合格的。学校教得少,爹妈教得也不够,凡事先为自个儿考虑,自个儿合适就行了,对自己能够考虑得非常周全,很少为公众、社会考虑,这个素质谁教?我没想好。如果没有什么素质教育的招,别创新,耽误功夫,耽误孩子,不如沿袭旧的,还不如去念三字经、千字文,反倒有一些基本的道德,反倒有一些基本的素质。

  话再收回来,因为素质教育高考大片欠收,就不搞素质教育。是因为素质教育没有大纲,没有量化的标准。我给报社的编辑出了一个题,我们那么多年在采访研究素质教育的学者,我们能不能看看哪些学者在研究素质考试,没有人做素质考试谁做素质教育呢?标准没变、出口没变,为什么要在出口上变呢?我说了一句比较通俗的话,欠收了是因为收购粮食的标准没变,您的粮食变了,不赖人家的标准赖粮食。所以,如果说社会教育真的能在青少年的素质教育上做出一些贡献来,功德无量。

  谢谢!

  主持人许戈辉:我注意到刚才陈总编在讲的时候,下边的这些来宾听得津津有味,而且不时地或者是发出灰心的微笑,或者是深表感慨。我自己也非常感慨,刚才陈总编提到素质教育的欠缺不是在大学,那就是从小我们就已经欠缺了。我为什么说我深表同感呢?我自己的爸爸,我的父亲今年66岁了,他自从退休以后就一直特别特别感兴趣特别关注一个问题,就说这个小孩子应该提高综合素质的培养,于是乎就看各种书籍,自己在那儿总结、写,还用各种方法去教孩子,去给他们进行训练,比如说给小朋友出一些题,教他们怎么和家人相处,怎么和陌生人相处,怎么和老师、同学相处或者在学校以外怎么进行自我保护,怎么样在更大的场合下去展示自己,各种各样的题。然后又一些热心的朋友就把他介绍到小学和中学,在他们的课余时间进行演讲,带着小朋友进行实地的演习,就发现家长非常欢迎,同学也响应特别特别热烈,因为好多东西是他们平时生活中不太能接触到的,但是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我父亲老人家挺高兴,兴致勃勃到很多学校去做,但是很快就发现,老师就给他打电话,对不起,我们非常感谢您,但是我们经费有限,总不能让您义务地做。我父亲说没关系,没关系,不要钱,我喜欢,我高兴。后来老师交了实情,托了底,其实不是,是我们没有时间让孩子这么做。您所教的这些,您所讲的这些,它不考试啊?不考试的话让孩子学了,学得再好,知道的再多,有什么用呢?我们到真正考试的时候还得用分数说话,我们得一个一个百分点地看我们的升学率是怎么样的。结果我父亲没有办法,非常沮丧,就这样连续好几个学校,最后又非常非常欢迎,但是又非常抱歉地就跟他说,我们还真的不能占用学生太多的时间,他们课外还要再加课,还要再补习。后来我父亲没有办法回到家,有一些高考落榜的学生有时间,送到我父亲那儿。后来发现经过一段时间大家的交流,经过培训,发现虽然他们是高考落榜了,但是很快又拥有了一种能够适应社会、去调整人际关系甚至重新树立起自己的信心,找到自己方向的一个能力。居然有好几个高考落榜的学生居然在社会上找到很好的位置,很好,相反已经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找不到工作,陷入苦恼。甚至像刚才演讲嘉宾提到有很多人甚至想到自杀,厌世。说明什么?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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