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裙装女郎--菊隐园札记
http://www.sina.com.cn 2001/03/07 18:53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金木水火土0
林语堂先生曾有过一句妙语:“演讲如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这话虽带点“荤”,但的确机智。中国人听演讲,主要是开会听报告,坐在会场忍受通过麦克风放大了的语音骚扰。听报告之所以能导致痛苦,令人如坐针毡,无非是报告既空且长,而且愈空的报告愈长、愈长的报告愈空。那些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重要性、必要性、深远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之类,如一件件宽如道袍的外衣,总要把报告人从头到脚人包裹得严严实实,直到令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为止。如此这般地长袍马褂一顿乱穿,难免叫人听着听着便想入非非,心猿意马地思念起那些神采飞扬、有血有肉的“裙装女郎”来。
据说作家残雪第一次开会出来,说过一句“原来开会是这样子的”。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次会,我也在场,好像是作协的一次什么座谈会,谈的是什么内容,已经记不得了,但我敢肯定,残雪女士此言谬矣。因为语言原是作家的看家本领,聚在一起开起会来,七嘴八舌,时有解颐妙语,并不太枯燥。其它场合的会,其实大多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据我开会听报告的经验,报告人对着讲稿照本宣科地念,要比不带讲稿,天马行空地胡吹海侃好受,因为写讲稿本身就是一种劳动,至少表示了对听众的一种尊重,加之报告人一边念一边翻,台下的人眼见着那讲稿愈来愈薄,总能产生一种“曙光就在前面”的希望。即便报告人念着念着突然停下来,脱稿作点即席发挥,也往往恰是出彩的时候,说出来的多是些“文字不宜”,但却有的放矢的干货,反能令人神旺。
反之,那些妙手空空,“随便说几句”的人往麦克风前一凑,台下的人便要提心吊胆,担心烟波浩淼,无始无终。而且,这种担心往往会成为现实,发言者果然随便得很,想到哪说到哪,一开口,便如无铃无闸的单车顺着下坡溜,七弯八拐,轮下生风,弄得台下的人也是双耳生风,只觉得一阵阵声浪掠耳,不辨商徵。好不容易眼看着到了平地,估摸着溜不转了,他又要猛蹬几脚:“最后再说一点。”如此一而再,再而三,你在着急夕阳西下,他那里偏是如日中天,方兴未艾,直令人生出“长亭更短亭,何处是归程”的薄暮惆怅来。还有更要命的,报告人不是想到哪说到哪,而是想到这却说到那,国事家事天下事,搅成一锅粥,说的、听的,整个的择门子不清。到了这个份上,你只好完全不作指望,索性换成审美的态度,如听相声,如观小品,有时倒也有“欢娱恨日短”的奇效呢!
冗长乏味的报告最常见的衍生物便是哈欠连天。生性谨慎的人,多是先不动声色地气沉丹田,再忍气吞声地把嘴巴一张一弛,悄悄地吐一口闷气。但也有一些不知今夕何夕的孟浪之徒,于无声处,猛不丁忘情地畅舒猿臂,仰天长啸一声,令四座皆惊,有趣得紧。
前几天看到一则关于“人为什么打哈欠”的小资料,发现科学家们对这一问题的解释也是见仁见智,但都说得有理有据,而且有趣。要而言之有三。“生理理论”派认为,人打哈欠是因为大脑意识到身体缺氧,故大口吸氧;“厌倦理论”派认为,打哈欠是人对某种事物产生厌倦的本能反应。最有意思的要数“进化理论”派,这派理论认为,打哈欠是人类原始祖先遗传下来的一种习性,目的在露出牙齿,是在感到自已受到威胁时,向对方发出的一种警告。我觉得这第三种理论用来解释会场哈欠现象最为贴切。那些无休无止地语音轰炸,有时的确能把人惹得牙根痒痒,兽性大发。
这则小资料见于今年5月4日《参考消息》第七版,建议喜爱在讲台上“随便说几句”的人都找来读一读。好汉不吃时前亏,当台下的人张牙舞爪,哈欠连天时,还是打住为好。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改日换个会场,照样是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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