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刁钻的文人为何独爱盐水花生

2014年12月16日11:14   教育专栏  作者:食家饭  

  喝茶不知配什么茶食的时候,来一碟微咸回甘的盐水花生吧;酒酣耳热,一道菜等着下一道菜的时候,来一碟有细细茴香味儿的盐水花生吧;深夜静寂,第一百遍看福尔摩斯和老好阿加莎,那凶手若隐若现呼之欲出的时候,来一碟风干了的盐水花生吧;……总之,来一碟好吃的盐水花生吧。

  肥大的东北新花生做盐水花生最好,因还未脱泥土稚嫩的清气。花生洗净,不用去衣,加水、盐和几粒茴香小火焖煮至入味。没有任何厨艺的要求,调味简单,星级大厨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娘,煮出来的盐水花生并无二致。

  和炒花生不一样,那种干脆、果断的香,爆裂的、油润润的快感,是古今中外嗜酒者的爱物。欣赏盐水花生,就需要一个灵敏的,没有被霸道的味道过度侵蚀的味觉。细细咀嚼,盐水花生微弱的咸味,不易察觉的涩,缓缓展现的回甘,才会一层层在舌尖上铺陈开来。

  张爱玲自认于待人接物的常识方面,显露惊人的愚笨。却懂得怎么看“七月巧云”,听苏格兰兵吹bagpipe,享受微风中的藤椅,吃盐水花生。Bagpipe就是苏格兰风笛。如果你曾经站在杳无人烟的苏格兰高地之上,听到过远处传来的风笛,吹出音律简单至极的古老曲调,你就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何以会将风笛声与盐水花生之味并列。还有微风中的藤椅和七月巧云,竟是在不经意中勾勒出淡泊辽远的画面。

  风干盐水花生更入味,也可久贮。比较快的做法,是连一些汁水一起在敞口的锅中小火翻炒烘干。我总觉得多少会有火气。买了个细竹篦子编的匾萝,老手艺,里里外外光滑不扎手,青竹丝盘出简单纹样,实在好看。不舍得拿来晾晒油腻鱼肉,就用这个匾萝晾盐水花生最好了。在有风的晴空下,不需要太烈的日头,时不时拨弄两下,只半日功夫,盐水花生就一粒粒收得干干的。经这一番历练,花生也有了风骨,嚼起来韧韧的,回味深长。

  金圣叹大概也是喜欢吃花生的吧,生命最后一程,还留下个千古谜案般的嘱咐:花生米与五香豆腐干同嚼,有火腿味道。我猜这花生,一定得是风干了的盐水花生,否则不会有类似肉类的韧劲口感。不过,盐水花生已自足其美,何必一定要配着豆腐干嚼出火腿味儿来。文人,又吃的太刁钻,这次未免多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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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关键词: 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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