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陈年年 北京四中语文老师，从教15年。
转载自微信公众号：有鱼的语文课(Chinese_class_cnn) 个人媒体转载请联系作者本人。
昨天刷微博，看到一则新闻：
【动物博物馆员工抱怨“熊孩子”不文明参观 学校道歉】“满地垃圾，一片狼藉。每次博物馆里只要来熊孩子，就好不了…”近日，国家动物博物馆员工发微博抱怨一学校学生不文明参观引关注，网友列举更多“熊孩子”的不文明行为，质疑家长[微博]、老师不干预。
这让我想起上周末我们组织学生和校友去五棵松体育馆替四中篮球队加油，散场时，我们高二年级并未多交代什么，我只是喊了一嗓子：带走垃圾！相信不少人也没听见吧。但我最后检查时，场地倒也干净。
无独有偶，回程路上，初中部的王允老师发了微信朋友圈：“持续培养！”配图如下：
上了返校的大巴车后，我决定要观察一下孩子们下车时的表现。这次，我们成年人不再提醒孩子们下车时要谢谢司机师傅。
到了东校门，大巴前半区的孩子从前门下，一个个从我眼前陆续下车，并没有人感谢司机师傅。司机呢，好像很习惯无人感谢，开始擦车窗。
我心里正失望，最后两位同学要下车，前面那位男同学刘凝丰很礼貌地向司机说了一句：“谢谢叔叔！”他后面的女同学也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您！”司机赶紧坐正回礼。
我心里有了些安慰。
我想，如果第一位下车的同学就主动问过好，那么后面的同学问好的概率和比例应该会大大增加。因为环境是能影响人的，在一个熟人组成的小集体里，简单易行的好行为是容易扩散的。
由此又想，如果司机也像某些发达国家的司机一样，停车后在门口对乘客行注目礼并表示感谢，那么，乘客们回礼的概率和比例也一定会大大增加。因为礼尚往来，绝对大多数人都能判断善意体察善意。而且，回应一个善意的微笑或语言，并不是一件有多大成本的事。
以上其实是两个方面的事情。一是公民自身的道德修养，一是较高的职业道德要求。两者同时都有的时候，我们的社会环境一定会大不相同。
我们学校一直强调孩子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做，所以类似于军训、出访、游学等活动中，我们都要求学生自己放行李，并提倡男生多帮帮女生。但一次随学校出访欧洲的时候，那位大巴司机拦住了所有的学生，说：“It’s my job! It’s my job!”看他衬衫雪白，领带严整，皮鞋锃亮，弯腰把箱子一个个整整齐齐地放到车里，我们很惊讶，于是就向导游表达了惊异之情。导游说，这是公司的要求，因为如果乘客自己动行李出现了意外伤害，汽车出租公司及司机是有赔偿责任的，这样可以避免损失。
原来热情服务的背后是严格的法律责任和职业规范。
我想起了在日本北海道乘坐火车的经历。乘务员进车厢后，先向大家鞠一躬，并不说话，走到这节车厢的结尾处，又回身向大家鞠一躬，然后转身到下一节车厢。全过程中大部分乘客其实都在睡觉或看书，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他依然在这么做。这种服务要求实在是太让我震惊了，对本就彬彬有礼的日本人更是好感倍增。后来，他再一次路过我们这节车厢的时候，坐在我前面的两位游客开始向他询问自己行程安排上的问题。他单膝跪地，始终面带微笑，仔细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一点不耐烦的感觉都没有。面对这种服务，我觉得我没什么理由不尊重他。
我又想起第一次使用某品牌专车的时候，真是运气非常好。司机小伙子西装革履，戴着白手套，小跑着绕到我这边替我开车门，用一只手挡着汽车上框，然后关门，又小跑着回到驾驶席，告诉我纸巾在哪里，饮用水在哪里，充电电源在哪里，然后问：我们可以出发了吗？从那以后，因为这份好感的关系，我用那款打车软件用了好久。结果后来的司机们再也没有让我享受到这种程度的服务了。既然服务品质都差不多，我也就转而投向了更经济实惠的其他打车软件。
如果绝大部分家庭和学校能更注重日常礼仪的教育，如果各行各业都能有明确的职业规范，我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应该能好很多，也许这个社会的戾气能略微少那么一点点？
记得我刚参加工作教初中的时候，会经常感动于孩子们的礼貌。他们在校园里遇见我，大多数都会问候“老师好”，这让我这个乡巴佬觉得很温暖。后来，我在送自己的孩子上幼儿园上小学的时候，发现孩子们都是向老师行鞠躬礼的，态度恭敬。而门口的老师呢，有时候却没有什么反应，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同时也让我意识到，在面对孩子的时候，我们成人世界的回应其实很重要。一个孩子从很小的时候行鞠躬礼到长大了对人爱答不理，原因自然会很复杂，但成人世界的回应淡漠也许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就全社会来说，公民个体的道德自律很重要，家长老师的言传身教可以帮助形成这一点；各行各业的职业规范也很重要，各公司、组织对员工的要求可以帮助形成这一点。这两个方向，一是道德传统，一是制度规范，二者不可偏废。
PS:绷紧爱国神经的人，请不要说我举正面例子的时候为什么多是国外的，反例多是国内的。本人郑重申明：我爱我的国，我希望他好。(真是受不了有些玻璃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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