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专业考试——如同“天书”般的考卷实在看不懂,只得交白卷
我接过卷子,满篇我认识的只有“IS ”“WHAT”还有“AND”。空空的屋子里,就我一个人面对一张希奇古怪的卷子。就连瞎懵都不知道怎么懵,完了!我一闭眼,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我知道这下回国是必然了。
英语考试迫在眉睫,英语班的同学们都在紧张的学习着,我却心猿意马,每天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准备迎接比英语考试更严峻的护理专业考试。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护理部了,摩尔主任带来了4个老师,向我介绍:“你要通过这几位老师
的考试,他们说你合格了,你就可以进入我们护理部的学习。”
我惊恐地看了看站在我周围的这几个高高的大鼻子蓝眼睛的人,他们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妇科老师。”
“我是药理学老师。”
“我是病理学老师。”
“我是护理基础学老师。”
“我叫余亭亭,是从中国来的。”这等于啥也没说,我从哪里来他们都知道,而且声还没有蚊子声大,我已经彻底被这阵势给搞晕了。
接下来,他们问了我过去学习的情况,我所能用英语表达的是:“这些内容我在中国都学过。”,可再让我说具体些,就真应了那句歇后语——我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呀。
每位老师都认真地发言,从各自的角度向我解释新西兰护理专业的重要性,并强调对我进行入学考试的必要性。
我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然后,他们研究制定出一个庞大的、针对我的考试计划:有三科笔试,两科论文,还有几科要跟班当堂听课。
他们那么严肃认真地、一丝不苟地要摸我的老底,我怎能拒绝得了?
所以,不管他们说需要考什么,怎么考,我都硬着头皮点头、还得笑着说“OK!”。
然后,我抱有幻想地问摩尔教授:“如果我这么多专业考试通过了,是不是就不用考英语了?”我想得倒挺美。
“NO!” 摩尔依然微笑着说:“ 你当然要按规定通过学校的英语考试,而且你要考很高,很高。”
“OK!”我已经半傻了。
一出护理部的楼,我把老师们借给我的一大摞参考书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坐在上面,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他们别是以为从中国北京来了个“天才”吧?
我抬头看看眼前的学校主楼,虽然只有5层,可在我看来,它好高好高,高不可攀。
这些护理专业课我凭什么考得过去呢?
如果用中文考,我不怕,好歹我在国内也学过几年。不谦虚地说,俺还学得不错呢,您就随便考吧;
用英语考专业,我真怕。英语医学术语我不曾接触过,不要说在中国的学校没学过,就是在这里的英语中心也没人给不教呀。我看不懂卷子、听不懂问题、写不了单词,我……,简直就是一个文盲!
不要说是用英文考,就是拿中文考,这些囊括了我在国内的大学里好几年所学的知识,也要有复习时间呀?
语言课不能不上,可是在考英语之前,这么多要命的考试突然来加塞儿,我的心早给分成八瓣了,哪还有心思好好听课呀。
在下午的英语课堂上,我从混乱的思绪中缕出一张考试日程表。妈呀!从现在开始到英语考试,只有十几天时间了,而这十几天内,平均两天给我来个专业考试。
这还不算,我还要按照护理部的要求,去旁听几次课,一来检测我的听课能力,二来考察我的学习态度。而这些考试无论哪个通不过,都会把我阻在护理部的门外。这样一来,别说专业考试没把握,连英语考试也得“砸”!
我越想越气,这不是成心和我过不去嘛。
英语班的老师见我气色不对,过来翻了翻那些她都不懂的书,直呼唤“上帝”。原来我只考英语一项,她就直摇头说“No”, 现在一下冒出这么多护理专业考试,连“NO”都“NO”不出来了,只是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了。
这决定命运的考试使我的心情乱七八糟,比书更沉,沉得都负担不了。“好嘛,让一只小毛驴拉八辆车。”打死我也“拉不动”哇!
我实在解不开这个疙瘩,吃完晚饭,我把这些对”后妈”讲了。”后妈”的话和摩尔教授很一致,她说:“护理医学是个人命关天的事,他们当然要考你,因为他们对你们中国的护理教育并不真正了解。
抱回来的那些专业书随手一翻,哼,别说是考,连看都看不懂。
我拿着医学专用字典,吭哧一个晚上也查不了多少,心里是又急又烦,看着桌上摆着的其厚无比的专业书,又想起摩尔博士们雄心勃勃的考试计划,我心想,这留学的门槛太高了,我是可望不可及了。
明明知道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我还是在傻傻地写着,念着,记着。
在出国前,我曾设想过留学的辛苦,心想:“我参加过国内高考我怕谁!再难还难过高考了?”
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难,好几年的学习内容,只有几个晚上的时间复习,还要用英语来考,这就好比让小学生去参加高考似的,不着边际的难!
那些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自己都记不清了,我象个“没头苍蝇”似的,在学校图书馆、英语教室、护理部之间冲来撞去,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天晓得我都学了什么?
还没进考场,我已经被“烤”得快糊了。
几天后,护理部为我安排的第一个专业课考试如期而至。
忘记了是什么卷子了,反正全是我看不懂的英文字母。一位老师很温柔地对我说:“你一个半小时后把卷子做完给我。”说完轻轻地把门关上。
我拿着卷子,密密麻麻的英文让人看了直眼晕,满篇我认识的只有“IS ”“WHAT”还有“AND”。
空空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面对一张希奇古怪的卷子。
就连瞎懵都不知道怎么懵,完了!我一闭眼,眼泪从眼角挤了出来,我知道这下回国是必然了。
这张卷子对我来说如同一纸“天书”。但是当一个人面对天书时,看不懂就不会太自责,毕竟我努力了,没什么后悔的。
我很平静地拿着卷子找到了老师:“老师,卷子给你,我不做了。”
“为什么?”老师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她根本不会理解一个刚来几天的外国人看专业考试卷的感受。
“我完全看不懂这张纸。”说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这么多天的努力和挣扎,承受了这么多无名的精神折磨,在这一刻全变成了泡泡,悄悄地飘的空中,然后突然爆掉。
老师安慰我,让我坐下。这个时候,我只想逃跑,跑回国。
考试比我想象得更没谱,情况比我想象的更糟糕,一种受了愚弄又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心头——我宁愿这次新西兰留学就在今天结束。
我坐在空空地办公室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摩尔主任进来了,我茫然地看着她:“这个考卷我做不了,我什么都看不懂。”
她跟本想象不到英文和中文的医学词汇差距有多大,奇怪地问我:“为什么?”
“因为It isa book from heaven!”我擦了一下眼泪,鼓起勇气,用手向天上指着。
其意思就是 “它是天书”,我也不管她听得懂不懂了。
也许摩尔教授明白了我的比喻,她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OK。让我们一起看看第一题,你告我它讲的什么意思?”
“我不认识,我要是能看懂,就会做了,这些词我根本不认识。”
“那你念念你认识的。”
念就念,我已经知道结果就是回国,没有别的选择了,也就什么都不想了:“What I……,???A,B,C,D……,@ # ~ &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我念不出声了,我伤心透了,又哭了起来……。不是怨摩尔博士,而是对自己的无奈,对自己的彻底失望。
摩尔博士轻轻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没有想到和中国之间的差距会有这么大。”她的话,那么温柔和平静。
我抬起头,直看着她,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看过你的学习成绩,知道你是个优秀的学生,只是现在有语言障碍,这是需要时间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啊,我真的已经尽了最大最大的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