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斯万?--闲话翻译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5 10:55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我爱张爱玲001
日前重温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时,发现了一个以前没看出来的问题,这个问题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我在第一卷《贡布雷》和第二卷《斯万之恋》中,读出两个绝然不同的斯万。我想,这当然和译林版的该部书籍由多个译者共同侈译完工有关,不过,经此一番折腾,我对这种大兵团作战取得的“丰功伟绩”,大大地持保留态度。
我是好不容易克服脑中杂七杂八的头绪,沉湎在李恒基译《贡布雷》中,逐渐体会到此书的好来。一上来真觉得译笔涩滞难读,慢慢就融化在作者对世间万物的博大的怜悯、对生活细节的眷爱的情绪中去了。作者对斯万持有的心态,也是客观尊敬的,有时从“我”的眼中,透露出稍稍的偏爱。进入徐继曾译的第二卷《斯万之恋》,不对了,翻译风格大变。译笔相对是易读流畅,笔调却是在用一种讽刺的、玩味的立场来写斯万。我当时的感受,大概和张爱玲看《红楼梦》八十回后,发现已不是曹雪芹写的,而是高鄂的续书差不多,有些失落。我在这里声明,本人无意扬李贬徐,我仅仅是想表述作为一个读者的一时的感受(一笑)。想请教译者的是,你们想给读者如我等看的,是个什么样面目的斯万?想请教方家的是,究竟原本里的斯万是何等面目的?从这层意义上来说,这套译林版的《追忆》只能是个普及本吧,我想在以后看到由一个译者一以贯之翻完的精译本面世。
其实,同一作者在一本书或多本书中笔法和风格大变,不可否认,肯定是有的。但是对于翻译作品,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应在书的译序或跋中写明呢?至少我在《追忆》一书中没有看到这种做法。记得看乔伊斯的《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时,我觉得他的文笔隽永,有底蕴,非常值得细细赏玩,我很佩服乔伊斯,想想人家名声那么响,当真不是盖的。这部书的译者我没在意是谁,倒是真要感谢他(她)一番,读该书是一种智性的享受,至今想起还是回味无穷。可是,我看完大名鼎鼎的萧乾、文洁若夫妇合译的《尤利西斯》,这部外届吹的天花乱坠的译著,我却没有了当初读《一个》时的那种感受,一点都兴奋不起来,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尤》到底好在哪里?怎么会这样呢?想再请教方家的是,是两部书风格本来不一样?是我本身出问题了?还是翻译有问题?
已有人在感叹如今真是好的译书也少了,好的译者更难觅。这只是指当今的大局而论。我在这里吹毛求疵《追忆》和《尤利西斯》,可是有口皆碑的“佳译”啊,其它的,呵呵,我不说大家也看的到噢。连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书,也能赶时赶刻地译出,那种质量我是不敢恭维的。译作是不是上品,读者的眼睛是最雪亮的。王小波说,王道乾译的杜拉斯的《情人》可作为中文小说的范本。他说从开头的一句就看出优劣了,王译为“我已经老了。”其他人译为“我上了年纪的时候。”孰优孰劣,一目了然。王译真是佳译配佳作,“无限沧桑尽在其中”,杜拉斯能在中国找到那么多的知音,道乾先生居功至伟呀。
对于中国文学界来说,不光是外翻中很重要,中翻外何尝不是件大事呢?我们吃这方面的暗亏太多了。王元化在近期的《文汇读书周报》上撰文也谈到这一点。在一次国际汉学会议上,有不少人向马悦然提到中国作家从未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问题,马悦然作的解释就是,翻译的质量会影响评委对作品的理解。马上就有人质问他,“诺贝尔奖究竟是文学奖还是翻译奖?”王元化先生的观点是,“大陆许多作品的翻译,纵使出于著名译者之手,恕我直言,往往是并不好的。”他还提到当年川端康成得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靠翻译好。据说那一届诺贝尔文学奖颁奖时,川端康成是带着他的翻译去领奖的。他在获奖后的致辞中,也特别对这位译者表示了谢意。
在作家中,张爱玲对翻译是比较注重的。她翻译了自己写的作品如《金锁记》、《秧歌》、《怨女》等,其中《怨女》的某些章节还被美国各大学普遍采用为教本。一次哥伦比亚大学有位学生已翻译了她的《封锁》,编者询问可否录用在一本中国现代文学读本内。爱玲说自己早已译了这篇小说。她是比较喜欢自己的译文的。
看起来国内的翻译水准一下子是很难有大的提高的了。所以这段时间,自己也在猛K英语,倒不是想去考托福或GRE什么的,只是想要是能看得通原作,也免得吃到某些反刍之物,因了不消化而肚子疼。刚刚将较易读懂的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原版看了一半,与原先看的中译本相比,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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