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爱情和金钱
http://www.sina.com.cn 2001/01/17 11:33 新浪文教
作者:克罗蒂亚-罗思-皮埃罗庞
《了不起的盖茨比》是一部具有鲜明自觉意识的有关美国的成功和理想的小说。它与菲茨杰拉德先前的作品有着非同寻常的差异。然而,这个性格轻率、浅薄的作者写出了本世纪流传最广、最为人钦佩的美国小说这一事实却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根据这部小说初稿整理而成的《特拉玛奇欧》一书最近由剑桥大学出版社推出,这意味着读者或许可藉此洞悉它内在的奥秘。在依照这部手稿打印出来的长条校样上,菲茨杰拉德作了“1000处小的修改”和“几处大的修改”。他自己估计,书稿的重排是“自《包法利夫人》以来花费最昂贵的事件之一”。换句话来说,《特拉玛奇欧》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在经过菲茨杰拉德精心打磨加工以前的模样。
这部书的标题印证了菲茨杰拉德的雄心。特拉玛奇欧是古罗马作家佩特罗尼乌斯脍炙人口的讽刺作品《萨蒂利孔》中出身奴隶的豪富,一个举办铺张奢侈的宴会的主人。而佩特罗尼乌斯本人则是尼禄皇帝宫廷的礼仪评判人。这部古代作品充满了漫不经心的淫秽描写;此外,无论是希腊史诗《奥德赛》,还是餐桌上的礼仪都没有逃过作者的尖刻的讥讽。王尔德对《萨蒂利孔》极为钟爱,诗人叶芝和小说家乔伊斯都从中汲取过灵感。在菲茨杰拉德从事写作的尼禄大帝般荒淫放荡的年代,《萨蒂利孔》曾风行一时。对菲茨杰拉德来说,将盖茨比和古罗马的特拉玛奇欧作比较,意在通过这一典故的透镜来凸现具有典型美国梦的主人公。
《特拉玛奇欧》和菲茨杰拉德那篇为人熟知的童话风格式故事之间有一处令人惊讶的差异:在《特拉玛奇欧》中,黛西拎着捆扎好的皮箱来到盖茨比家中,准备与他一同私奔。但他却将她送回了家。对此,尼克(我们的叙述者,盖茨比的桑丘·潘沙)作了如下明智的评论:“换句话说,你已经得到了她。现在,你不再要她了!”尽管盖茨比本人争辩道:“我当然要她。”但情节上的这一转折不禁使那些成熟老练的“盖茨比”读者默然无语。它似乎与我们对这些人物的了解大相径庭:盖茨比,一个心醉神迷的情人,他建立起了一个帝国,在上面挂上一长串灯,为的是吸引他钟爱的姑娘;漫不经心、轻率粗心的黛西,她太过于倦怠,太缺乏欲望的冲动。如果说菲茨杰拉德最初赋予黛西这样的意志和勇气,她将追随盖茨比在他的梦境中漫游,哪怕是短促的一瞬,那么盖茨比拒绝她这一情节与作品深处蕴含的梦想间的关系又是什么呢?
在读了这一不太协调的情节所引起的震惊平息下来之后,人们随即会获得一个同样令人震惊的洞见:这一情节不过突出了这些人物身上我们已经了解、但又不轻易承认的东西。实际上,菲茨杰拉德之所以在后来将这一情节删除,是因为它使盖茨比梦想的破灭的必然性显得过于明晰。对于坚定的梦想家而言,要紧的并不是梦想的对象,而是梦幻本身。一旦盖茨比和黛西天天在早餐桌边相逢,他的梦幻就必定会破灭。自然,这种破灭不像背叛和死亡那样富于诗意。就盖茨比本人而言,幻想破灭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亡,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正是在这一点上,《特拉玛奇欧》确实是与《了不起的盖茨比》不同的一本书:较少地沉浸于堂·吉诃德式空想的金色光焰,更多地依赖于那种内在的朴实无华和粗粝感。(《纽约客》杂志2000年7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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