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侠客和细皮嫩肉的文流氓
http://www.sina.com.cn 2000/11/08 09:2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两报一刊
少年时就读司马迁的《刺客列传》，那感觉同读《七侠五义》之类小说书迥然而异，不是刺激、紧张，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苍凉，还有一点怅然。特别是读到荆轲刺秦的这一段：“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徵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慨，士皆目，发尽上指冠。于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那种悲烈之气是我在侠义小说中未曾感受到的。
随着年岁增长，后来读《刺客列传》，自然想得要深一些。太史公笔下的几位刺客，除了曹沫(刿)纯粹以国事为怀而持匕首劫迫齐桓公之外，其余几人的行刺行为显然都带有私情的性质，用豫让那句直白的话来说，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几位“士”本来并非是刺客，只是那几位“知己者”因自身的需要(如吴公子光欲谋夺王位，严仲子与侠累有私仇)，而遣使他们充当“刺客”的。当然那几位很舍得下本钱，使几位“士”深以为遇到了“知己者”，以至于甘愿舍死为其效力。无疑这几位“士”是很有些侠义之气的。
鲁迅先生说过，流氓是由“侠”变迁而来。“侠”的末流便是流氓。但流氓也是形形色色。平心而论江湖流氓中亦不乏讲义气，“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但文人而流氓，恐怕便不会有“插刀”的傻气。细皮嫩肉、斯文形相的流氓文人，其行状之卑劣阴毒，往往令市井流氓无赖也甘拜下风，望尘莫及。他们想的是：只有傻瓜相信“人而无义，不知其可”。可他们不是傻瓜。
司马迁绘写的这几位刺客，无疑是有真侠气的。鲁迅说，汉代有了取巧的使，而此前“真老实的逐渐死完”。确实，这几位春秋战国时代的刺客，其中虽有为私情报答的性质，目的未必都怎么崇高；但他们古风拙朴，真老实而不取巧；他们守信重诺，义无反顾，如太史公所言：“不欺其志，名垂后世”。所以至今我仍不敢藐然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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