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这座城市规矩非凡。所有的街道呈井字形分布,如果能辨识东南西北,走丢都难。京都的街巷是京都旅游的一部分,甚至是最有意思的一部分。从乌丸通出发,在一个不着忙的下午在京都城里横竖几十条小街中漫步,三转两转走到麸屋町通。麸屋町通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江户时期,无论从历史还是建筑都充满了京都风情。据说之所以称之为麸屋,是因为这里曾多有卖豆麸的店铺。当然这只是人们口口相传的说法,我也并没有求证。不过名震京都的俵屋(拥有日本第一旅馆之称)确在这条路上。是一家非常讲究礼仪和排场的老旅馆。从南往北走着,右手边闪过白山神社,这座创建于平安时代的神社,曾经盛极一时,故而这条路也曾叫白山通。
从大阪酒店向东看鸭川外的京都城
姉小路通和麸屋町通的交叉路口
一群欢乐的狮子
民房门口
一路向北,悠悠荡荡,几近走到麸屋町通最北面的时候,左手边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晦庵二字。晦庵是宋代大儒朱熹的别号,有著名为《晦庵集》。两者是否有关联不得而知,但苦心经营白鹿洞书院的朱熹一定不是日本文化中的“陌生人”。江户时代是儒学在日本历史上的全盛时期,儒学衍生出了精舍和书院。在江户时代的住宅建筑样式中,“书院造”这一术语已经被广泛使用,武士家中的会客、谈话、置书的地方都叫“书院”。再仔细看,下有小字‘河道屋’,灰白色门帘,上有青瓦,一棵树茂密从墙内侧生长出来,竹编小围栏,米黄色的麻布门帘又写着店的字号。只因门口有菜品介绍,才分辨出这是一家经营荞麦面的店铺。多听说关西饮食与关东迥异,以清淡为上,几个人想也不想,掀帘便入。
和所有的店铺一样,都是日式的竹木结构的质朴风格,寻一个座位坐下,服务员递上菜谱,上面赫然写着“since1710”。“1710年!”我们惊呼,一年轻人闻声从后厨走出来,他叫徹植田(TORU UEDA),店主叫建植田(KENUEDA),是小伙子的父亲。我问他你爸爸在家吗?他说爸爸有事出门了,指了指旁边一位女性,说“妈妈在”。店主的夫人满头银丝,落落大方,气度非凡,示意儿子给我们介绍菜品。我们分别点了几种不同类型的荞麦面品尝,绿色的凉面,荞麦色的汤面,或有天妇罗,或有鱼虾佐餐,价钱不贵,清淡爽口之极。
吃过饭后和徹植田闲聊,得知他结婚了,有儿子,也曾出门闯荡世界。后来回到京都接手家族的产业,和父母一起经营这家祖辈留下的古老的荞麦面店。他说我的人生只有一次,自己来决定自己的事情,决定了回来继承,那么就会一直做下去。老餐厅不会变,简简单单,像以前一样。
作家唐诺在寿岳章子《千年繁华》一书某一个版本的序言中写过这么一段话:“今天,我们可在台湾有线电视频道中看到很多这样专注而神奇的日本工匠…… 他们口中最常讲出来的一句话便是:‘我把我的人生全赌在了XX上头。’这个填充题,可能只是番茄洋葱、荞麦面、酱瓜等等寻常之物……我不知道别人对这样太帅也不免稍稍悲愤过了头的告白作何感想,我个人通常非常非常感动,尽管你半点也不打算把自己人生如此抛掷。”正因为日本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有一步不让的认真和坚持,拥有把一件小事做到极致的情怀,所以京都的街头巷陌,很轻易的就能找到那些遵循过去制作方式而产生的不变的味道,那是连外乡人都会怀念的京都味道。
这些无意中邂逅的小店,这些无意中遇见的人们坚守着这些传统,因此上文化变得鲜活。他们总是在汹涌的大时代中闪着金光,谁也不能否认正因为他们的光芒聚在一起,才得以照亮京都这座城市。 饮食,清淡之处见真味;做人,认真极处是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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