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瑞典游学的日子(十六)--中央政府执行局之一

　　埃克先生在瑞典政府雇主执行局( the Swedish Agency for Government Employers，简称SAGE)工作，是一位薪酬统计学专家。四年前，他曾应邀去广州演讲。令他记忆犹新的是，当时住在酒店四十层，从窗口向外看，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颇有君临天下之感。令他感慨不已的是，中国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建如此多的高楼呢？在瑞典建一栋楼都要花很长时间的啊。国情不同，制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自然迥异，所以他的感慨引起了我们会心的笑声。

　　政府雇主执行局是瑞典250个执行局中的重要一员，成立于 1994年6月1日。特别之处在于它是个会员制组织，靠会员缴纳会费来运作。其他的政府执行局均有入会义务，都是会员。雇主执行局竭诚为会员服务，议会和政府不能直接干预其开展工作，具有相当的独立性。

　　在瑞典公务员系统，没有后备梯队调用，一旦哪个执行局出现职位空缺，只能向社会公开招募。瑞典目前有920万人口，其中中央政府的250个执行局有24万员工，约占劳动人口的6%。平均每个执行局约960人，不过这只是个简单的数学概念。事实上，最大的执行局人数上万，最小的廖若晨星，只有几人。24万员工、6%的比例是较少的，1992年曾高达37万人，其后急剧下降，主要是国家的邮政、电信等与基础设施建设关联的执行局从政府分离，重组后成为企业，员工也离开公务员系统，加上瑞典经济萧条期间，不少执行局被迫精简裁员，近5万名离开了公务员队伍。稳定下来后，这个人数基本在24万左右。

　　瑞典的中央政府执行局包括多个系统：大学，司法系统、军队、经济管理部门、基建部门、特别委员会、环境与农业部门、文化部门、劳务部门等。这个体系比较特别。大家也许会问，为何十个战线部门冒出250个执行局呢？那举例说明下。比如一间大学就是一个执行局。司法系统下有警察、法庭人员、检察官、狱警等各条线的执行局。劳务部门包括工作保险、全国人才市场管理执行局等。小部分仍保留的基建部门有机场管理执行局，不过5年后会变成国营性质的企业，从政府部门脱钩。经济管理部门包括国家税务局、气象局等。与环境保护与农业相关的如林业执行局。文化部门相关的有国家图书馆等。

　　在24万公务员中，男女比例对半，当然过往仍是男性居多，这两年才实现持平，往后则会是女性更多。许多人对此表示疑问，为什么对未来女性公务员比例占优如此言辞凿凿呢？理由有三点：一是尽管瑞典在冷战中做军火生意发财，其空军实力更是名列全球第4位，但近几年国家一直裁军。军人是公务员，而被裁的军人男性居多。二是铁路、邮政、电信等涉及国家基础设施建设的执行局从政府分离，变成企业性质。这类企业也是男性居多。三是大学规模不断扩大，教师属于公务员系列，而女教师近年来人数上升。此消彼长，无怪乎埃克先生预测未来时斩钉截铁。

　　从一幅图表上，我们清晰地看到，瑞典公务员平均年龄45岁，正面临老龄化问题。在24万公务员中，年龄在55至59岁之间的占14.4%，60岁以上占13.4%，50至54岁的占12.9%，45至49岁的占12%，40至44岁的占12.4%，35至39岁的占12.2%，30至34岁的占11.6%，25至29岁的占8.8%，20至24岁的占2.1%，20岁以下的0.3%。这种现象一方面与近年来招募新人较少有关，另一方面是职位对学历要求较高，年轻人20岁前后多数还在学校求学。

　　说完机构和人，我想大家最关心的是公务员的薪酬问题吧。夜色已深，感兴趣的朋友且听下回分解。

　　在瑞典游学的日子(十七)-中央政府执行局之二

　　1989至1990年间，瑞典改变以往的与其他国家无异的级别与职务挂钩制工资制度，逐渐实行个性化的新薪酬制度。调查显示，新制度已慢慢为世人接受。

　　世事无绝对。这种个性化薪酬制度是种统称，对于中央政府执行局的239400人是成立的，但600位局长、副局长们例外。他们的工资由中央政府直接拨付，如斯德哥尔摩大学校长就是一位执行局局长，他的工资就由中央给钱。局长的工资一般分四等，依据主要是局的规模、工作性质、工作复杂程度等。最高工资(注意，此文中讲的都是税前概念)月薪可达15万，如高速公路局局长，比首相13.5万的月薪还高呢。最低工资月薪7.5万，如质监局。瑞典政务公开在薪酬这点上也同样一视同仁。公务员工资信息等同于一般文件，任何人可到执行局查看工资单。但在企业就不同了，企业没有这个义务公开其员工工资。这些局长的任期也签定期合同，通常是六年一任，做得好可以继任。

　　个性化薪酬制度主要由SAGE(政府雇主执行局)与中央工会(公务员绝大多数是工会成员)商讨，签定一个基本的薪酬水平升幅协定。工会在瑞典是非常强势的，八成以上的公务员加入了工会。因此，罢工的情况极少在公务员队伍发生。从雇主方的角度看，与强势而又纪律严明的工会协商好处显而易见，紧接着便可很好地执行双方协定。这主要不是细化工资数额，而是强调有多少资源可以调配，总体工资有多少上升空间。比方说，协定年平均升幅为3%，但到了各个执行局执行时，每个人情况不尽相同。各个执行局局长对下属的工资有决定权，不加薪、也加一个百分点或五个百分点都有可能。

　　雇主执行局是唯一向政府递交薪酬统计数据的部门，每年9月1日是年度报告出炉的时间。这份报告并非独立完成，须与中央工会签定协议后共同撰写。报告旨在向公众提供尽可能详尽的关于薪酬统计的数据，包括年度工资升幅。

　　从收集数据到整理结果，一条龙均由雇主执行局操作。20年前，信息技术不发达时，只能要求各单位使用同一系统便于统计，如今则有数个不同的计算机计薪系统。雇主执行局在收集样本时，需兼顾不同的计算方法。他们采用BESTA编码系统，用十位数据编码，来表述工作性质、难易程度、职位、地方补贴等等内容。而职位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样，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仅仅是一个事实而已。比方说，34代表医疗行业，46代表IT行业等。在表现工作难易程度时，会用1至6的数字来体现工作的独立性、复杂性和驾驭能力。如同属IT业的个人，均用46打头，但之后一个普通工程师是1或2表示其工作难质及胜任力，而一个电脑编程员则可能去到5甚至6。这个严谨的系统使得雇主执行局可从统计数据上，对各个执行局以及整个中央政府部门公务员的薪酬进行对比，从而对全国或地区薪酬水平进行评判。当然，对某一执行局设计内部的理想薪酬架构更不在话下。因为真实与理想的薪酬状况可在相同的条件下进行分析。

　　总体上看，女性公务员薪酬约是男性公务员平均薪酬的88%。如果考虑职位、年龄和教育这三个因素，女性的薪酬约是男性的98%。综合各个职位和薪酬水平，男女同工不同酬现象存在着，女性不如男性拿得多。这并不是性别歧视，只是客观存在。以职位为例，女公务员更多在薪金水平低的位置上工作，如做秘书的更多女性，做上司的更多男性。

　　瑞典典公务员的薪酬特别是最高与最低收入差距不大。如，2007年9月(以下单位均为瑞典克朗，瑞典不使用欧元)，平均月薪是27640，男性29330，女性25900；最低13000(无明文规定最低，但无人低于这个数额)；最高150000，不到平均水平的6倍。一个普通部长的平均月薪是105000，还不如下面某些执行局局长的工资高。由于瑞典是高税收国家，收入高缴税也多，所在征完税后差距更是进一步缩小。

　　从全国劳务市场来看，各行业收入水平差别也不大。从平均月薪看，私企(包括政府执行局转制成企业的员工和白领)员工29000，中央政府公务员27640，省政府公务员26000，市政府23000，私企蓝领22000。

　　通常来说，中央政府拨款给一个部门，明确其用途包括运作、场租、工资等，包罗万象，支出比例各执行局自行决定，总之不能超支，也绝无追加。所以许多执行局选择在租金便宜的地方办公，好多执行局都不愿意呆在租金高昂的斯德哥尔摩。

　　最后，埃克先生坦率地提到腐败的问题。他说，二十年前问他这个问题，他可以直视你的双眼，毅然决然地说“没有”。二十年后的今天，他的回答是隐约有腐败的迹象，比方说个别人不参加考试花钱买驾照或左右难民居住权等。不过，这都是极个别现象，出现频率相当低。政府对此并没有特别下功夫反腐，因为严密的政治体系和制度给腐败并未留下多少空间。例如，几乎所有政府文件向公众公开，公众具有知情权，执行局的工资清单和决策文件根本不可能说高级管理层决定后能够私底下来执行。许多国人关注的任人唯亲问题更是不成问题。任何一个政府公务员部门有空缺招人，均须面向市场公开招聘，求职信等均属公开信息，部门高管根本没有机会任人唯亲。他必须决定录用最具有胜任力的人选，否则其他求职者和公众无法信服，可投诉他。同时，工会也会关注了解这些信息。退一万步讲，即使是该高管的儿女和其他求职者在同一水平线上甚至还优秀点，他都宁愿不招亲人，因为易授人以柄，后患无穷。

　　埃克先生的课讲完了，大家见仁见智。试想，如果有那么一天实行个性化的薪酬制度，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做到能力与职位匹配、工作与薪酬对应呢？朋友，边干边学习，时刻准备着，做真正有意义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