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扬·斯拉特,只是个21岁的少年,却想着拯救海洋——清理海上的塑料垃圾。同学们在校园里挥洒青春之时,他暂停学业,日日工作15小时。他成立团队、发明清理海洋设备,他四处宣扬自己的理念,他在网络上筹款……虽然受到了不少质疑,但这个获得联合国环境署“地球卫士奖”的少年很坚定:“我有了个想法,我会坚持到底。”
随手丢的塑料管饮料瓶都可能流到海里
海洋污染形势严峻
海洋垃圾问题已成为最大的环保挑战之一。
由于造价低廉、使用范围广,全球每年的塑料产量达2.88亿吨。其中大约10%最终进入了海洋。这里面的80%都来自陆地,通过下水道,排入河流,飘荡在海上。随手丢在地上的塑料管、饮料瓶乃至烟头,最终都可能出现在海洋里。
联合国环境署的数据显示,大海上每平方公里塑料垃圾的数量达1.3万块。在水流和波浪的作用下,它们互相碰撞、被“粉碎”成数百万块更小的碎片。其中,大量塑料垃圾会被海鸟、海鱼等生物吞食。
2014年,一项研究报告显示,海滩上发现的80%死亡海鸟是由于吞食塑料垃圾所致。研究人员在太平洋偏远岛屿发现信天翁吞下大量塑料垃圾,它的胃部变得肿胀最终导致死。对信天翁的解剖发现,它的胃里充满了塑料:牙刷、打火机、高尔夫球……
海龟则是塑料袋的牺牲品。海龟喜食水母,浸在海水中的塑料袋外表酷似水母,导致一些海龟误将塑料袋吞下,不易消化的塑料袋堵塞海龟的胃,导致海龟噎死或饿死。
科学家认为,这些塑料向海水里持续释放DDT、多氯联苯等有害化学物质,将深刻地改变乃至毒害地球的环境。
更重要的是,鱼类在进食塑料之后,工业生产中加入塑料的化学添加剂可能会被释放到它们的消化道内。鱼类吃下细小的塑料后或许最终还会回到吃鱼的人类本身。
出生于1994年7月的斯拉特现在每天至少工作15小时,而他的朋友们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很久没和朋友们见面了,他们会说大学生活多有趣,想要惹恼我。”
斯拉特不会后悔,他对自己的理念很有热情,他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除了我的研究经费,我没什么可失去的,所以这没什么好烦的。如果你想做点什么,那就尽快去做。”
16岁希腊潜水直面海洋污染
“看到的塑料垃圾袋比鱼多”
“我看到的塑料垃圾袋比鱼都多。”2011年夏,16岁的博扬·斯拉特在希腊潜水时,第一次直面海洋污染。满眼的垃圾深深地刺激了这个荷兰90后,更让他震惊的是,目前还没有很好的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每个人都跟我说:哦,一旦塑料(垃圾)进入海洋,就无能为力了。”但斯拉特不这么认为。
自此,斯拉特开始对海洋污染进行研究,他萌生了要拯救大海的想法。
在对潮汐、洋流进行研究后,斯拉特发现,在洋流的作用下,塑料废弃物在海面上漂浮、集中。其中最大、最为人所知的是“太平洋垃圾岛”(“太平洋垃圾带”),也称“塑料汤”。
从夏威夷到日本东海岸之间的洋流吸附了太平洋上大部分的塑料垃圾,这些垃圾最后形成了一个相当于3~7个西班牙国土面积大小的海上垃圾场,即“太平洋垃圾岛”。其中五分之一的垃圾是从船或石油钻井台上丢下的,包括橄榄球、破旧的橡皮艇、玩具等。其他废弃物则是从陆地上冲到海里后,又随洋流加入到“垃圾大合唱”的。
这个延伸了170万~340万平方公里的垃圾岛,即使能开船过去收集,也需要几千年才能完成!更麻烦的是,这种方式很可能会错把鱼当垃圾给网走了。
发明清理海洋装置
借洋流收集塑料垃圾
脑洞大开的斯拉特想到,既然塑料能在洋流的作用下漂流、汇集,那么,要“收拾”它们,只需要设计一个收集设备即可。他想,与其浪费燃料驾驶清理船追着塑料垃圾跑,不如借洋流之力让塑料自己跑进收集设备。
于是,还在读中学的斯拉特将这一概念变成科研项目“海洋清理”计划。
斯拉特设计的“海洋清理”装置主要利用洋流产生的动力,漂浮在海面上的塑料被长距离的浮栅拦截下后,将顺着海水流动聚集到装置中央船形箱子两侧的收集口,并被采集储存在后部。洋流将带着所有的漂浮生物,一起在浮栅底部通过。不会有辐射,不会有网,不会让海洋生物陷入危险。被拦截收集的废弃塑料还能回收利用。
这一高中生开展的科研计划获得了荷兰代尔夫特科技大学的“最佳技术设计奖”。 对大部分少年来说,事情发展到这里,就算是很成功了。但斯拉特并没有停下脚步。
上大学半年后缀学
四处奔走但无人理会
斯拉特从小就对工程学有很大兴趣。13岁,他又爱上了火箭技术。他疯狂制作水火箭,并因此创下“最多水火箭同时发射”的吉尼斯世界纪录(213个)。
“这个经验教会我,如何激励他人为自己想做的事疯狂,如何打动赞助商。”这是很有用的经验,斯拉特后来的经历也证明了这一点。
斯拉特进入荷兰代尔夫特科技大学后,学的正是航空航天工程。但他并没有梦想着上天,他的梦想依然在海洋。
他为了拯救海洋四处奔走。他建立“海洋清理”基金会,他在TedX大会上宣扬自己的海洋清理理念。
就这样过了半年后,斯拉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暂停大学生涯和社交生活,全力投入拯救海洋的行动。
理想是伟大的,现实是残酷的。斯拉特的整个预算少得可怜,只有存下来的200欧元零用钱。
必须要想办法筹钱。斯拉特花了几个月时间到处找赞助。“太让人沮丧了,根本没有人有兴趣,”他说:“我记得有一天联系了300间公司,只有一间回应了我,而那最后也没戏。”
转折出现在两年前
突然受瞩目获无数支持
有一天,转折终于出现了。那是在2013年3月26日,他把在TedX大会的演讲放在网上几个月后,突然病毒式传开了。他说:“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突然间,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点击他的网站,他每天都会收到1500封电邮——人们申请做志愿者,帮助他圆梦。
斯拉特建立了一个众筹平台,15天之后就收到了8万美元。
至今,斯拉特仍然不知道,为何他的想法会突然间受到众人瞩目。“一年前我不确定它能否成功,但考虑到(海洋污染)问题的严重程度,至少我得去试一试。”
斯拉特的热情点燃了几百万的人。随之而来的,还有批评声。许多人唱衰这个计划。对此,斯拉特这样回应:“当有人说一件事不可能,我就会想去证明他们错了,这是我的天性使然。”
带领百人团队到海上
进行可行性研究
得到了全世界的关注后,斯拉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消失。他需要科学证据来支持他的理论、回击那些批评声。
斯拉特率领着一支由科学家和志愿者等100人组成的队伍进行研究、调查。团队中的大部分人分散在世界各地,领头的海洋学家生活在澳大利亚。
对一个少年来说,要管理这么多人“很有趣”。斯拉特说:“我们有一个24岁的实习生,大家对他不是很满意。我记得有些同事就说‘哦,他太年轻了,他有学习的空间’,他们似乎没意识到正在和一个19岁的人讨论着。”
在进行可行性研究时,斯拉特跑到了“太平洋垃圾岛”,结果,他在前三天里晕船晕得一塌糊涂。
2014年6月,在斯拉特20岁生日前的一个月,斯拉特重新出现在公众面前,带着一份530页长的可行性报告。这份沉甸甸的报告是在大量测试及电脑模拟的前提下,由70名科学家和工程师编写,回应了许多人对斯拉特提出的批评意见。
也就在那时,斯拉特已通过众筹获得200万美元。他透露,“没有互联网,就不会有这个项目。”有了这笔钱,团队才可以开始试验。
明年部署设备
进行第一次试验
不久前,斯拉特宣布,首套“海洋清理系统”将于2016年部署,试验地点选择在日本与韩国之间的马岛海域,清洁系统将跨越2公里长,将成为部署在海洋的最长的漂浮结构。在为期两年的测试中,设备将会拦截垃圾,收集到的垃圾将会被运到电厂,转换为电能。
这将是斯拉特团队海洋清洁计划的重要里程碑。如果进展顺利,斯拉特团队将部署长达100公里的设备,开始对“太平洋垃圾岛”的清理工作。
研究报告预计,100公里长的设备能够在10年的时间里清除“太平洋垃圾岛”42%的垃圾。效率方面,设备能将80%碰到的塑料搜集到中央的船形箱子中。
这个计划的花费不低。据估算,每移除1公斤的塑料垃圾,将花费4.53欧元,但斯拉特称,这是传统收集方案成本的3%。而且,收集到的塑料能进行回收加工再利用,这将有效降低清理工程的成本。
除了清理海洋的梦想,斯拉特还打算造出更高级的垃圾清理器,投入污染水域使用。
拯救海洋之路
还面临种种问题
拯救海洋的路还很长。斯拉特的理论并非完美无缺,并不能解决海洋污染的所有问题。
其中一个问题是,塑料废弃物不仅漂浮在海洋表面,还广泛存在于水中甚至水底。而斯拉特的“海洋清理”设备目前只对在海面漂浮的垃圾有效。
此外,斯拉特的“海洋清理”设备不能“抓住”小于两毫米的微型塑料,但清理大的塑料碎片也有助于防止微型塑料数量的增长。
另一个问题是对海洋生物的潜在影响。海洋资源和生态系统研究专家安德里斯·法兰克尔担忧:“他们(斯拉特团队)说任何生物都能够从浮栅底下游过。但海洋中的鱼类产下的卵,在经过清理器时也会和塑料一样被困住。过个10年,所有的鱼卵都会和塑料一起被清走。”
还有专家质疑“海洋清理”项目的可行性。
英国普利茅斯大学的教授理查德·汤普森表示:“将精力集中于如何将废弃物从海里清理出去,是很蠢的策略。我们应该首先设法阻止废弃物到达海洋。”
“如果我有大笔钱投资海洋垃圾污染治理问题,我会将95%的资金用在阻止塑料到达海洋。我们当然想要找到方法移除废弃物,但我们不能自欺欺人。这就好像用拖把试图擦干浴室净地板的水,但是同时却把水龙头打开。”
这个“拖把理论”让斯拉特很恼火。斯拉特觉得这种重在预防的想法非常打击士气,就像是在说“我们能做的就是别把事情弄得更糟”。斯拉特当然同意,不应该排放垃圾污染海洋,但他认为清理海洋垃圾不是“无法爬出来的无底深渊”。
无论斯拉特的计划能否一帆风顺,他是在全身心地投入这件事。
(原标题:21岁荷兰少年 暂停学业拯救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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