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七 章 忆摩归家时已是夜里九点累得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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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11/22 11:02 新浪教育 | |
第 七 章 忆摩归家... 忆摩归家时已是夜里九点,累得鼻塌嘴歪,满脸怒气。李方小心地问:吃晚饭了吗?忆摩说:哪来的工夫!李方说:饭是现成的,我给你热热去。忆摩说:该死的炸弹,害苦我了!李方摸不到头脑,眼睛瞅着忆摩,一眨不眨的。忆摩喘了口气说:本来五点来钟就能到家;地铁快到卡姆登城时,突然停在黑咕隆咚的隧道里,整整一个半小时,一动不动。好容易盼着它开了,却是往回退,一直退到尤斯顿,说是前面地铁站发现爱尔兰共和军放的炸弹。我只好去乘公共汽车。头辆车太挤,我就等下一辆;谁知等了 忆摩打了个呵欠说:就数你贫!她走到书桌跟前坐下,这边抓抓,那边翻翻,像是憋足劲要搞大破坏似的。那书桌本来被李方拾掇的整整齐齐,顿时一片狼籍,垒好的书东倒西斜,本子掉到了地上,钢笔、铅笔、圆珠笔撒了一桌。李方看得直摇头,上前拉开抽屉说:好啦,别瞎翻乱抓了,你是找信封信纸吧?瞧,我早为你准备妥了,连内务部的地址我都写在信封上了,邮票贴的是快件,赶紧写信吧。忆摩感激地望着李方说:我订的是下星期四的机票,真担心内务部不会按时把护照寄还给我。李方哼了一声说:不必多虑。那帮人可滑头了,考虑你的申请时比乌龟爬还慢;一旦你提出撤消申请,退还护照的速度可比兔子跑还快! 信匆匆而就,然后封口、出门。在昏沉的暗夜里,寂寥的街头上,忆摩清晰地听着信件坠入邮筒底,感觉才踏实了安稳了。回屋时,桌上已摆好热呼呼的饭菜。李方催道:快吃吧,不然又凉了。又说:你太性急,明早起床也赶趟,第一班邮车要上午九点才来。忆摩说:这封信不投出去我睡不着觉。 吃着饭,忆摩讲起她去莫妮卡的家,见到好几位同学,正在那里讨论莫妮卡的剧本,都劝她留下,等演完了剧再走。她们还拿我逗趣。忆摩不好意思地说。忆摩讲了她和波尔准备在剧里担当的角色,莫妮卡开玩笑说:你可不能把波尔撂下就走,他还等着在宫廷里和你一见钟情呢!立刻有人响应说:对呀,结局本来是双双远走高飞,你就那么狠心呀!所有的人都大笑,惟有忆摩木然地靠着墙角,也不插嘴。她的心情和这里的气氛就像隔着多少万重山似的。空气中漫着浑浊的烟味儿,黏得像凝固的牛油。不论男人女人,几乎个个手里都捏着个盛着葡萄酒的玻璃杯,或拉盖儿啤酒,此起彼伏地往嘴里灌,仿佛人人都是称职的酒仙,可以像李白那样越是喝得颠三倒四,越是文思泉涌。忆摩没跟谁打招呼,独自悄悄地离开了。 后来我去了苏圆圆的家。放下碗筷,忆摩为自己泡了杯浓浓的咖啡,边用调羹搅着边说:你猜我见到谁了?大胖,就是陈朝刚,小纯的前夫呀!他本是以学生身份来的,可成天打黑工,不上学。李方一听就嗒嗒地笑了,用手指抓了几下胡须。这副自信的神态举止,曾使忆摩一见钟情。我早预料到了。李方说:他肯定是来英国寻找机会报复那个女人的!自己被一脚蹬掉不说,现在连女儿也保不住了,大胖能咽下这口气?忆摩说:不可能吧?小纯写信要求离婚时,大胖毫不犹豫地签了字,这次接女儿也是事先协商好的。离婚前小纯经常抱怨,说两人感情不合;怪就怪在小纯走后,也没听说大胖有过女朋友。李方表情严峻地说:说不定是场阴谋。忆摩说:你别吓唬人好不好?李方竭尽想象力地说:冠冕堂皇地接女儿,偷偷摸摸把前夫办来;等拿到英国护照,站稳脚跟了,亚里克斯就没用了,该作废了。忆摩讥讽说:就你的嗅觉灵敏!赶明儿别画画了,去二、三流的小报当记者,专门编造耸人听闻的消息,也算人尽其才。李方没好气地说:你不信就等着看吧!忆摩说:我当然不信。小纯是有心计,但讲义气;尤其是像她那样好讲究、慕虚荣、爱炫耀,离了亚里克斯行吗?人家可是“阿泼”中产阶级,大胖算什么?李方还嘴硬,说:反正,至少她跟大胖之间达成过某种交易。忆摩默默叹息了一声说:我就要走了,你恐怕也不会再见小纯了,还有啥可争的!管他牛打死马还是马打死牛呢,多没意思的。说着竟又眼泪汪汪了。 李方见状赶紧休战。他把忆摩揽入胸前,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富有节奏感的起落,像是在抚慰躁动于母怀的婴儿。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爸爸来电话了。忆摩眼巴巴地望着问:他都说什么来着?李方咧咧嘴,话尚未出口,忆摩已等不及了,一个劲儿地催:说呀,你快说呀!李方见她急惊风似的,索性逗逗她,故意慢腾腾地说:伯父说啦,他是在住院部的走廊里打电话,夜深人静的,磕磕牙满楼人都能听见,所以他说话的声儿不敢放大了。我说没关系,只要不是不出声,音量调得再低也不怕。其实我挺担心的,恨不能身边有台扩音机随时听候调遣。伯父又说:我用的是手机,话得省着点讲,时间不能长了,否则耗费太昂贵。忆摩急得握起双拳要捶李方,说:你再拐弯抹角,我,我可要晕倒了!李方忙说:别,别!仿佛真的怕忆摩倒下似的,他用胳膊围住忆摩的腰肢,俯下头来,一字一句地说:笑笑已基本脱离危险了,没有发现癌细胞转移的迹象! 哦,真的?忆摩欣喜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吐出一嘟噜短促的断句。她把脸颊紧贴着李方的胸脯,大口地饱吸着从李方身上散发出来的虽然熟悉却 又永远异样的气息。随着那双强健的胳膊一阵紧似一阵的箍抱,忆摩的头脑连带四周的景物开始旋转起来。她感觉到李方温热的嘴唇贴住了她的额头,顺着眉棱往下移,滑过她的眼睛,直奔她的嘴唇。李方的舌尖潮滑湿润,带着温度和力度,固执与热望,触碰着她微闭的双唇,急不可耐地企盼着她的回应。这一瞬间犹如刀出鞘箭在弦那样令人屏息静气,忆摩的内心突然被强猛的恐惧感笼罩了;向来敏感的末梢神经好似被一刀剪断了中枢,曾有过的知觉、感觉、触觉,都消失了,对李方的亲昵爱抚显得那么麻木迟钝,活像一只埋入冰天雪地里冻僵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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