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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每一个逝去的夜相同

http://www.sina.com.cn 2000/10/24 14:04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涉江采芙蓉

  这场雨已经淅淅漓漓好几天了,很不爽气。本来已是深秋,加上这雨,冷得让人叫痛。路面很脏,风又大,今夜是不会出门的。锐气不再,也不再是那个风里雨里都会背着书包去图书馆的女孩了。

  林在织毛衣。天冷了,毛衣的每一个结都可以套上一朵小火苗,宽大的毛衣还没过半,但她那甜蜜的爱情故事已经很绵长了,每每叫林忘情地说出来,多少遍了,还叫人不好意思不仔细听。

  我已习惯开着电脑,林的爱情故事就在有与无之间,这样与朋友闲话实在有些要不得。很清楚她心里是幸福太大了,愿意有人分享;但究竟是她的幸福,别人能不能分享倒在其次。而我偶尔在聊天室说几句,看网上多少人相聚又分离,也未尝不是一种快意。只是模糊地想,林是幸福的吧,心中有爱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

  敏因为16岁上大学,是我们中间最小的,我和林说话时,她只是坐在身边,安安静静的,低着头,偶尔抬起眼睛望我们一眼,要说什么的样子但从不说,问她也不说,微微一笑脸就红了。还是小姑娘呢。

  艳在我们面前走过来又走过去,从门口走到窗口,折过身又从窗口走到门口。她是玛丽亚·凯莉的追随者,口中哼着《HERO》:THERE'S A HERO,IF YOU LOOK INSIDEYOUR HEART,YOU DON'T HAVE TO BE AFRAID OF WHAT YOU are.艳从不曾坐下来听林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当然更不会谈起她自己的经历;林试着问过她,她耸耸肩:有什么好说的?上学期自我鉴定,艳写了八个字:天天如此,一年休矣。辅导员签署的意见是:年年如此,一生休矣。不管怎样,这应该是一个称得上洒脱的女孩吧。

  走廊里热闹起来,下自习了。艳开始播放《野人王》,这是每晚自习后的必修课。艳的水蛇腰在摇晃,嘴中说:跳呀,生命在于运动没听说过么,跳。。。大家伙终于都摇晃起来,对门的隔壁的也凑来了几个人,噢咧噢咧~噢咧~晃晃悠悠,直到最后一遍铃声响过。

  关了灯,热闹散去。终于安放自己于平静的书桌前。细细打点今天的点点滴滴,收获是有的,一如既往,我应该为此高兴;也有几件该了的事欠了下来,未了就未了罢,许多事也许未了才是既了。这一天就算过去了,任华年天天如此,随它去吧。

  打开床头的小台灯。黑沉沉的夜,一豆昏灯一本书。

  手边是《巨人传》,文艺复兴时期法国著名作家拉伯雷的名作。书是借来的,没有看过。对于这部被誉为“百科全书式”的著作,真正促使我愿意亲近的原由,其实只是对巨人的好奇。有别林斯基所说的“用桶喝酒,吃掉整只羊,有时是整只牛”的英雄巨人形象么?或者巨人的形象恰在于他体现出的一种活力、一种精神、一种勇气、一种追求、一种雄心?

  天性不是一个坚韧顽强的人,又胆小又自尊,总希望能够从书本中走出一个巨人来,给我非凡的意志力,迫使现实将梦幻中的某些东西带走,对一切挫败和忧伤坦然微笑。

  书中的人物巴汝奇说:“那个种菜的人是多么幸福啊!他的一只脚立在地上,另一只脚与它相距只不过是一把铁锹之隔!”我承认我的一只脚立在地上,很平稳地立在地上,学习、工作、交友、娱乐,凡事不落人后;可是另一脚呢?很心安地踩稳了么?

  为什么总不能安心地入睡?我终于明白自己快乐的不踏实。原来我还需要那样一把铁锹啊。是的,那个介于脚与大地之间的铁锹,就是我需要但还没有得到的东西。我多么希望能够有一种情由,就像耕田种菜一样简单明白,但又是合情合理,使我每向前迈进一步都踩得踏踏实实,并能享受生活的健康与生趣。

  生活中最需要的莫过于健康与生趣,而这些往往被毁于过虑与感伤中。我们说“情况太复杂了,现实太残酷了,理想都破灭了”,但我们仍然活着,带着反讽、幽默、挣扎、自怜与自恋的表情,经历诅咒与温厚,演绎阴谋与爱情,穿越俗世与理想,从青春走向衰老,从生到死。生活也许本来可以不要这么多纠葛。一个叫海子的诗人说要劈柴喂马,不是叫人看见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可喜情致么?

  同寝室四人,艳是夜猫子,总爱熄灯后拉起床蔓写些东西,此时只听得沙沙声响,伴着偶尔一声短促的叹息;敏还坐在桌前,也许是为论文,也许是为青春;只有林早早入睡了,听着她低低的呓语从上铺传来,一定是做了一个甜美的梦吧。我想,林真是幸福的,一个女人愿意满足于一份真实的情感,夫复何求?

  今夜和每一个逝去的夜相同。我真该睡觉了,或许也会做个梦,一个很美的梦,谁知道呢……

  10月18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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