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自有一双脚,隔山隔水有来期。2月7日晚,在章子怡36岁的生日派对上,汪峰身着流苏西装在七彩小羊蛋糕前,用无人机运来送来9.15克拉钻戒跪地求婚,国际章宛如《色戒》里的王佳芝,喜极而泣说“我愿意”。其时平谷金海湖上空烟花绚烂,汪峰为了让卖鞭炮烟花的老头早点回家过年,估计已经把整个摊位全部承包。为了登上头条,汪峰也是蛮拼的。求婚的细节和照片经媒体公关团队放出,闪瞎各种社交网络上的网民,直接逼死不敢回家过年的单身狗。其高调做派不仅引发全民吐槽,甚至还惊动了外媒,美联社、英国BBC、日本时报纷纷都以“《卧虎藏龙》女演员嫁给摇滚歌手被无人机求婚”以标题报道这场娱乐大事件,他们不识汪峰,也没有get到章子怡近些年来的表现,用这样的标题可以理解,但这又一次引起网友的狂欢,极尽能事地吐槽/讽刺章子怡被无人机求婚,让汪峰似吃了炫迈,上头条根本停不下来。
娱乐圈内,几乎没有一对明星的爱情和婚姻会像汪章二人一样,这么得不到大众的看好和祝福。二人见自己、见天地,却见不了众生。但是婚姻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既然琴瑟起,何以笙箫默?网民唱衰也不过三两天的热闹,只要自己和家人认可就可以。但,万万没想到,生活比电视剧精彩太多,两三天后一出偶像剧活生生变成反转剧:昨天下午据全民星探爆料,二人的婚事不仅网民不乐意,就连章家也不干,章子怡哥嫂大闹求婚现场,其中砸向汪峰的盘子不小心飞到王力宏娇妻身上。这爆料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那些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回家过年的娱记们分分钟抓狂,也让在春运路途中昏昏欲睡的大众精神起来:纳尼,这是什么情况?此后,章子怡更新微博,声讨在背后黑她的人,一副“你们一点安静都不给我们,我们跟你什么仇什么怨?”的架势,让这场大戏高潮迭起。然后像所有狗血剧情的套路一样,晚上8点章家父母在微博发表声明,招术、内容与文风与此前文章出轨门、陈赫离婚门事件中父母发表的声明几乎如出一辙,希望用亲情做梗来结束这场网络消费,也是让人醉了。
一个是摇滚歌手,曾经以《春天里》、《北京,北京》抚慰过都市里失意的人们,后又以梦想导师面目鼓励过许多音乐后生;一个是演技派明星,曾经是中国电影走向国际最具有标识的文化符码,又以《一代宗师》中的宫二一角捧走所有华语电影奖项的影后桂冠,演技秒杀大头剧里的玛丽苏娘娘。为什么这二位为“国家文化事业的繁荣”(章家父母语)做出贡献的艺术家的结合,会这么的不受大众待见呢?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我们先来说汪峰,在与章子怡高调恋爱之前,大众对于他的了解知之甚少,大概的信息有:原是鲍家街43号乐队的主唱,以母校中央音乐学院[微博]的地址作为乐队的名称本身背后就有一种自诩学院派的潜意识/优越感,用来分野中国乐坛上那些野路子出身的摇滚/民谣乐队;乐队解散后他成功单飞,以一些充满人文/哲学的软摇滚歌曲为大众熟知,《春天里》一曲经旭日阳刚翻唱后更是让一众屌丝泪流满面。他玩摇滚,却斯文干净不吸毒,不留长发,也没有纹身;他精英出身,却仿佛为大众发声。因此,当他第一次坐上好声音导师位置上问每一个选手“你有什么梦想”时,他依然是代表专业/权威/神秘/高高在上的,需要选手和观众仰视的;同时又因为“梦想”这人类美好的字眼让其充满了感性和人文情怀。然而随着电视强势媒体的造势,他个人的隐私文本逐渐浮出水面:他爱打麻将又好赌,是澳门赌场贵宾区的常客(据说就是在此认识章子怡父母);他好色,婚内出轨、两次离婚,还与某一任女友生下女儿;他在演唱会上以矫情的千字长文向章子怡表白,然后以一首写给前女友的歌曲向现任示爱。这些事件经过网络发酵,呈现出一个非专一/虚伪/口是心非的“渣男”形象,他就像《神雕侠侣》里的公孙止,虽然武功上颇有建树,但他还有另一个刺眼的标签——就是一个惯于始乱终弃、抛弃妻女的登徒子。正如作家安德烈·马尔罗说过那样:一个人的真正面目,首先是他隐藏起来的那部分。于是当汪峰隐藏的部分借助新媒体在太阳底下曝光后,在一个以儒家为文化肌理的国度里,他站在了大众道德要求的对立面。于是他的皮裤、发型都成了网民吐槽的对象,他在第二次好声音舞台说的每一句关于梦想的励志鸡汤都成为段子手的素材。网民们以全民狂欢的姿态戏谑他每一个跟他有关的新闻,直到今天。
美国学者罗伯特·C·艾伦、道格拉斯·戈梅里说,公众并不直接认识某个成为明星的银幕外真人,他们知道的仅是通过各种来源……传播出来的那位明星的特定表象,公众所认识的不是作为一个人的明星,而是作为一种形象的明星。章子怡大学还未毕业就参与到张艺谋电影演女主角,之后合作的更是李安、王家卫、斯皮尔伯格等国际名导,星运好到令人眼红,成为中国文化符号的“国际章”;她所饰演的每一个角色几乎都是性格刚烈的强势形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过于顺畅的星路与过于强势的银幕形象,在一个恨人有人笑人无的国民人性语境里,在一个以柔弱、隐忍、温良恭俭让为女性标杆的东方国度里,章子怡与孙俪、周迅、汤唯相比,后者们都比她更得人心;她与外国前男友沙滩调情的大尺度照片传到国内,也呈现出一个开放的/具有西方特质的/与东方文化相悖的形象。之后的“泼墨门”、“诈捐门”事件让她遭遇人生最大事业危机,尤其是后者与慈善公益相关,更是让她形象跌至谷底;于是她高开低走,事业转回国内,不仅与撒贝宁传出恋情,还缺乏自知之明去芒果台当音乐选秀节目导师,level瞬间跌落好几级。所幸,娱乐圈更好的危机公关是靠作品/表演文本翻身。也就是说,当其隐私成本遇到破坏时,挽救形象的只有表演文本。她在最艰难的时候遇见宮二一角,演出了以一己之力敌万众之师的气场,演出了一个女性常规之外的力量,擒获华语电影节所有影后桂冠,逐渐拉回观众/粉丝对她的好感。但没料到,还没多久她又会因为求婚事件上演了一次与自己身份、地位极其不般配的狗血大戏。
为什么周迅嫁给高圣远,汤唯嫁给金泰勇,大众们为什么会送上如潮般的祝福?而汪峰和章子怡相爱,却是一段“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关系呢?原因其实就在于这两个看似不符合中国文化伦理道德要求的明星,在经历了自身形象三连跌之后,依然如此高调/赤裸裸地秀恩爱,尤其是那段八分钟告白,更是让人觉得矫(e)情(xin)/装13到极致。胡紫薇曾撰文说“一个四十岁以上的成年人,选择在某万人场所对一位异性精心点染作如此告白,不是真的被爱情冲昏了头脑赤子了他的情怀,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炒作”。网民/看客唱衰他们的深层原因则是对传统中国门当户对观念的自觉捍卫,一个享誉国际的/代表中国形象的女明星却要嫁给一个矫情自恋的本土摇滚“渣男”,无论是在地位、名气、财富、年纪还是婚姻前史上,都极度不般配,加上这种悬殊之大,背后还有性别的错位,更是挑战了男权世界里男强女弱的心理秩序。所以如果不想给自己带来麻烦,堵住网友攸攸之口,他们原本应尽量低调,隐藏自己的隐私文本,不停地靠优质作品/表演文本来说话,谁知道他们却要如此高调行事。明星们享受着公众赋予他们的资源,锦衣华服,轻松挣着百姓一辈子也掙不到的钱,却依然如此高调,这与中国人低调/内敛/中庸的国民性极度不符,也让人心里不平衡。所以,他俩就像公孙止与李莫愁,经营着一场不被祝福的爱情,像求婚这等事情原本可以在“有一个地方只有他们知道”悄悄进行,两个艺术家却非要与大众置气,举办一场“了不起的盖茨比”般的盛宴,这让屌丝大众们怎么看得过去,于是生生上演了一场芒果台都会嫌太狗血的戏。(作者:黄豆豆 原文首发于 中国日报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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